95 第95章:被他趕出來了(1 / 2)

衛芳苓的生日宴設在墨赫柏酒店的露天宴會廳,火樹銀花香檳白桌,弄得像紳士名媛聚集的酒會。

顧從燃替母親迎客寒暄,閑下來後一個人找了安靜的角落喝酒。他食欲不高,晚餐沒吃什麼也不覺得餓,光是想著明天要出發去榕憬鎮就隻想時間過得更快一些。

炎熱的季節裏榕憬鎮滿眼的綠意和清爽的空氣比大城市裏暑氣充斥的街道更讓人神怡。在潛移默化中,顧從燃的矜貴讓許沉河給馴服了,他沒讓周特助給訂城中心的酒店,自己挑了鎮上的賓館租下個相對較好的房間。

所謂相對較好,也隻是空間比其它客房寬闊稍許,顧從燃收拾完行李想洗把手,一撥水龍頭,鬆的。

鎮上比這家賓館條件好的不是沒有,然而顧從燃看重的是隔街斜對麵的舊居民樓住著和許沉河相熟的人——曾經離開榕憬鎮前,許沉河和住在二樓的一位大叔告過別。

今天氣溫不高,漫天壓著陰雲,顧從燃吃過午飯後帶了傘出門,開著車憑感覺繞了小鎮一周,基本熟悉路線後把車開到了盛陽小學裏頭。

平日裏開高檔小車進校門的寥寥可數,門衛隻眼睜隻眼閉,也不需要讓人停車登記,甚至給校領導上報有貴客到訪。

顧從燃剛停好車便有人來迎,是個身材消瘦的中年男人,據介紹是前年剛接手父親位置的新校長。陳校熱情健談,在擔任校長職位前是盛陽小學的教師,交談間略猜到皮毛這位先生和當年被帶走的許沉河之間的關係。

陳校以前和許沉河打過交道,但不算太熟,顧從燃隻字沒提許沉河,陳校便也不說,看顧從燃一副隻想逛逛學校的樣子,陳校主動帶他在不算大的校園裏走了一圈,到宿舍樓時著重提了嘴其對改善學生生活質量的重要性。

對投資者客氣的目的顧從燃自然懂,但他沒陳校想象中的那麼想在這幢新樓待下去。變相地說這幢樓是禁錮許沉河的第二座牢籠,在這裏多駐足一秒,他對許沉河的愧疚就多一分,許沉河奔波過後好不容易尋了棲息之所,他的出現卻把許沉河往後的生活全部打亂。

“陳校方便讓我到教師宿舍走一趟嗎?”到樓梯口陳校還想請他往上走時,顧從燃問道。

教師宿舍是整所學校裏樓齡最長的建築,底樓被用作放置雜物的場地,體育器材、生鏽吊鏈的舊單車都往那擱,晚上還有老鼠亂竄。陳校還在猶疑間,顧從燃又問:“306現在還住人嗎?”

“不住了,”陳校說,“學校裏退休一大批老教師,新來的教師更喜歡花點錢在校外租房,宿舍樓很多房子便空下來了。”

顧從燃執意要去306看看,陳校察言觀色,找來鑰匙後以還有工作為借口,識趣地為他留了私人空間。

站在306門前,初見許沉河的畫麵還恍如昨日,仿佛此刻他叩響木門,下一秒就有帶著鼻音的溫潤聲線問道:“誰啊?”

“許沉河。”盡管知道不會有人回應,顧從燃還是敲了敲門。

一開門進去,陌生的布局使他一眼便知這裏後來是有人住過的。地板落了灰,電燈也壞了,屋裏的陳舊家具被全方位挪動過,早就抹去了曾經許沉河在此居住過的痕跡。三年前的見麵一下子被隔得好遙遠,顧從燃快忘了那股濃烈的中藥味,也忘了初見時許沉河為他衝泡的那杯普洱茶的味道。

這股逼迫人遺忘昔日的空氣嗆得顧從燃難受,他甩上306的門,手背捂著嘴咳了兩聲,匆匆離開了這個讓人窒息的地方。

車剛滑出校門,放學鈴響徹校園上空,孩子們不急著回家,總要追逐於各個角落打鬧一番。高年級的孩子懂事一點,回家的回家寫作業的寫作業,有些活潑的圍著年輕的老師攀談,講桌周圍比上課時還熱鬧。

三年間孩子們都長高不少,嘴也學得更甜,扒著講桌沿把喜歡的老師簇擁在中間:“許老師,你做的書簽真好看!”

“葉脈是怎樣變成其它顏色的?也能變成彩虹的顏色嗎?”

“許老師,你臉上的小鳥會飛走嗎?能不能幫我畫一隻小蝴蝶?”

被孩子們纏到晚霞漫天時,許沉河催促他們趕緊回家,起身將課本拿上辦公室還給那個班的老師,再笑著道了句謝。

指腹上沾滿白色的粉筆灰,許沉河用手指一撚,拐到洗手間開了水龍頭把手搓幹淨。直起身後甩了甩手,許沉河抬眼看見鏡子裏的自己。還維持在唇邊的笑意一點點垮下去,他抿抿嘴,重新擰開水龍頭,拘了捧水猛地往鏡子上潑去,將鏡子裏自己的麵容潑得模糊不清。

時隔三年跟隨自己的腳步回到這裏,他厚臉皮地向這個班原來的老師借了一節課,在講台上他仍是從前那般自信,卻似乎再也找不到曾經的感覺。

他的生活軌跡從決定離開榕憬鎮時就已經徹底偏離了,他好像還是挺喜歡教書,但知道自己終歸是要舍棄這個職業的,所以絕不放任自己往裏麵投入更多熱愛,能再回味一次就足夠了。

小鎮上不似大城市停滿供大家使用的單車,許沉河也不急,他住的賓館離學校不遠,從這裏出發走個二十分鍾就能到,路上經過大排檔還能買份熱乎乎的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