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從燃把握時機:“我沒你聯係方式。”看許沉河怔住的神色,他補充,“你微信上不回複,電話也是空號,我很多次想找你都……”
“我離開呈桉市就銷號了。”許沉河戳下電梯按鈕,“有什麼事你直接把電話打到店裏吧,會有人接的。”
“你就那麼不想給我接近你的機會!”顧從燃眼帶失落地看向他。
許沉河低下頭:“沒這個必要了。”
轎廂裏寂靜得出奇,往往這些時候顧從燃總會想起和許沉河剛認識那會的種種場景,那時許沉河也是很靜,但不是厭倦於和他交談,而是乖巧。
什麼都聽他的,和他聊天時會揚起笑,睡前會跟他道晚安,連眼睛都仿佛在說著信任他。
盯著上升的數字,許沉河首先打破安靜:“對了。”
顧從燃如同得到饋贈般看向他,等待他接下來的話。
許沉河摳著公文包提手上的布料,把緊張都發泄到小動作裏:“你的行李我幫你歸置過了,日用品都放在觸手可及的位置,但是煙和打火機我沒收了,防止你控製不住煙癮。”
顧從燃沒想起別的:“什麼時候還我?”
許沉河悄悄鬆了口氣:“周六確認傷口恢複良好就還。”
兩人在套房門口告別,顧從燃正想留許沉河喝杯咖啡時,對方已忙不迭地轉身離去,就像和他呆在方圓十米以內是多麼辛苦的事。
把手中的東西一股腦甩沙發上去,顧從燃煩悶地踹了腳立在隔斷旁的行李箱。箱子滾開幾米遠,顧從燃想到什麼,又上前按住它,扯開拉鏈把四個暗格挨個摸了一遍,在最後一格裏摸出了方形的戒指盒。
周六,許沉河依言來接他去醫院複查,拆紗布後醫生稱傷口恢複不錯,但該提防的一點都不能疏漏。右手小臂幾道針線縫合痕跡看著嚇人,顧從燃卻顧自欣賞很久,為自己能和許沉河擁有同一處的傷痕而暗感特別。
醫院回酒店的路程不長,許沉河刻意降低了車速,原本能衝過去的最後幾秒綠燈也沒趕上。在後視鏡瞥了眼輕碰著傷痕的顧從燃,許沉河沒忍住多嘴:“別讓細菌感染到傷口了。”
今天的許沉河比他們重逢後的每一次都要溫和,臉上的霜雪似乎也在融化,顧從燃有種他要跟自己和好的錯覺,試探著回答道:“要不你來我這住幾天監督我,不然我總記不得。”
許沉河注視著前方的車流沒說話,紅燈跳轉後踩下油門彙入車龍裏,隨後僅顧著盯路況來分散注意力,顧從燃便知道他的答案了。
這回許沉河沒有送顧從燃上去,他把車匙還給對方,開了後備箱取出之前藏起的登喜路遞到顧從燃手裏:“不能抽那麼多,偶爾一根就夠了。”
顧從燃觸碰到許沉河的尾指,他下意識要握住許沉河的整隻手,但許沉河已將手縮了回去。
“你可以沒收一輩子,”顧從燃捧著四五盒煙,身上沒口袋裝,他不介意許沉河立馬把它們扔十米開外的那隻垃圾箱裏,“你不喜歡我抽煙我可以戒了,你討厭煙味我保證以後不會讓你在我身上聞到,你能不能……”
“我沒權剝奪你的任何嗜好。”許沉河打斷他的話,“而且,我要走了,你也該回去了。”
“走?”看見許沉河目光躲閃,顧從燃以為是陽光太刺眼,偏過身幫他擋住,才察覺許沉河是在躲避他。他遲鈍地吃透這個字,手一鬆,煙盒劈裏啪啦散落在腳邊。
“你又要走哪去?”顧從燃扣上許沉河的手腕,反複強調這個讓他害怕的字,“又要走哪?!”
比起刺目的陽光,顧從燃痛心的盤問讓許沉河更覺雙眼酸脹。他搖搖頭,想甩開顧從燃的手:“旅遊,散心。”
注意到許沉河的抵觸,顧從燃立刻鬆開了手:“我放開你,許沉河你先別跑。”他試圖冷靜卻無法自已,許沉河在他世界裏消失的滋味他不想再嚐一遍,隻要想到自己遊走那麼多個城市在人潮擁擠的街巷裏憑借一份感覺盲目地尋找這個人,他就感覺世界都褪色了,“是不是因為我糾纏得太緊,才逼得你要逃走?那我離你遠點,你就留在這個城市不要去別的地方了好麼?”
“不關你的事。”許沉河蹲下來撿地上的煙盒,“我純粹想一個人去旅行,人不可能把一生都耗在同一座城市。”
邊上橫進來一條爬滿傷疤的手臂,顧從燃握住那隻被許沉河撿起的煙盒,嗓音有點啞:“躲開我,是因為看到了我準備給你的戒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