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都怪我，我沒有細想，我們現在就去把錢要回來，依然，對不起，對不起……”唐豆感到萬分愧疚。
“我怎麼會怪你呢，你也是為我好，你也是被他們騙了。走，錢，我明天去要回來，今天這麼晚了，我得先打個電話。”女友摸摸唐豆的臉，苦笑一下，伸手拿起放在桌上的推薦信走出門診。
在街旁，她們找至電話亭，撥了X人才市場的電話，連撥幾次占線，最後接通，甜美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不過此時在她聽來不再是天使的聲音，而是罪惡的聲音，讓她感到厭惡，說明來意圖之後，對方的聲音立即變得生冷。“對不起，她已下班，您明天再打來。”說完，電話另一端變成盲音，兩位女孩臉色突變，暴跳如雷，但無濟於事，隻得極為不樂。
第二日，陸依然因‘上當’一事氣得一天不願出門，這是對她精神上的打擊，以往自命不凡，高高在上，如今卻被一個小小的騙局給騙住，加上經濟上的損失，對她現在的情形猶如雪上加霜。唐豆為她備好早餐，慣例帶回一份報紙，放下這些，便去工作。
陸依然躺在床上，越想越氣，真相挫敗她的自尊，是對她‘聰明才智’的打擊，加上那‘兩百塊’，自己平時省吃儉用。因那是父母的血汗，她將父母的血與汗丟進一個黑洞，連個影子也沒看到。想起‘血汗’二字，她便覺得渾身刺痛。烈日當空，年邁的父母麵朝黃土、背朝天，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麻料粗布大衣，幾近露出所有腳趾頭的‘解放鞋’，或是完全不能禦寒的草鞋，她甚至可以聽到父母那粒粒汗水滴入土壤之中的聲音。
她這樣靜靜的躺著，生著氣，顯然，她已經承認‘騙局’，隻是太受傷，因為這個小小的騙局騙走她的自信與孤傲，騙走她對社會的信懶。
站在為著生存的情理之上，她不能因為一個小小的騙局而一撅不振，她還得贍養父母，得靠自己養活自己：“我怎麼可以這樣消沉，一個小小的挫折就打倒我嗎？不，不能，我又不是懦夫，我要站起來……”想到這裏她一咕嚕爬起來，匆匆洗漱一帆，拿出紙筆，一邊吃早餐，一邊看報紙。
“沒證件，不會說粵語，總有不要這些條件的工作，大不了像阮露那樣下工廠做女工……”想起女工，她看到一個嬌小的身影。烏黑的長頭發，大眼睛、翹鼻子，玫瑰色大紅外套裹著她瘦小的身體，她站在雪地裏，身後白茫茫一片。
二年前，大紅外衣從此成為記憶，斷了線的風箏，不知飄向何處。
她一邊仔細用紅筆在報紙上做記號，一邊漫不經心地吃著早餐。信息招聘欄裏大版幅的工廠招廣告，她每看一則招聘信息，腦袋裏構畫出自己在工廠裏做女工的情形，甚至和大紅外衣一起快樂的工作。
突然，一則小小的招聘信息將她吸引，‘福安門診急招護理人員，要求：正規醫學專業，全日製，中專學曆以上，年紀20歲至35歲，能吃苦耐勞，年輕者優先，歡迎應屆畢業生應征……’心裏興奮了一會兒，拿了電話，撥通對方的電話後，她簡單地介紹自己，“賈醫生，我聲明，我不會說粵語，也聽不懂，還有，我沒有執證件，應屆畢業生，除學校的一份推薦書之外……”
“沒有關係，你先過來麵試，表麵上的東西不重要。”對方的聲音深沉，帶著濃厚的哲人語調，“向應屆畢業生要這些不現實，太苛刻的要求，那些東西時機到了你自然便有，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力和人品，你下午兩點之前趕來，兩點後我要去衛生局開會，放輕鬆些，工作是雙向選擇，我們給彼此機會！”
她的心開始雀躍，“太好，聽起來，像是個好人。”
“知道怎麼走？”對方問，
“不知道……”
“你在什麼位置？”
“……”
“乘662路公交車，到XX花園下，轉乘86路到二橫街口，之後叫一輛摩托車送你過來，對了，一個女孩子在外要注意安全，千萬別帶太多的錢，也別帶貴重之物，廣州這地方偷東西、搶東西的人特別多。摩托車隻要給三塊錢，記住隻給三塊，你先講好價錢，免得他們載著你繞來繞去兜圈子，最後收你一大筆錢，還有，要假裝對周圍很熟悉的樣子，我在門診等你……”
上帝護著她，一場騙局後送給她一位好心人。
掛上電話，她按捺不住內心的喜悅，終開心地跳起來。
到了十點，她忍不住心裏的急切，給唐豆留了張紙條，換上衣服走出陰深的宿舍大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