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母親拉著臉,陸家男主人一大早出門,男人的粗心讓他未曾查覺母女兩人臉上的愁雲。
“媽-----”女兒跟著母親,企求得到母親諒解與支持,頑固的母親不作任何反應,女孩見母親如此,心裏委屈,眼淚巴拉、巴拉向下流,讓人心疼。
見母親走進屋,也跟著進屋,一進門,看到母親拉著臉坐在桌前歎氣,遲疑幾秒,走過去,蹲在母親跟前,拉起母親那雙布滿老繭的手,說:“媽,我知道您擔心我,您和爸爸都不願意讓我離開你們,我也舍不得,可是,我已經長大,應該有自己的工作,您看,您的手,現在都是五月天,可冷得像冰塊,再看您的臉,白紙一樣,這都是為了我……媽,隻要我參加工作,我賺到錢,你和爸爸就不用那麼辛苦,起碼,我可以照顧自己。”
母親臉原本毫無血色,經女兒這麼一說,更顯蒼白,她一言不發,目光呆滯,任由女兒蹲在身前苦苦哀求,“媽……我求您不要這樣,我真的會過得很好的,您相信我!”看到母親冷漠的表情,女孩感到愧疚,“這麼多年,您和爸爸受盡苦,是為了什麼?是希望我能有一個美好的明天,希望我以後的生活不會再受苦,過上幸福的日子,現在,社會變了,我們農民沒有辦法改變政策,可我有文化,作為年輕人,我們的就業機會很多。媽……外麵的世界不是您想像的那麼可怕。”
“唉,你什麼都不要說,總之我是絕不會同意!”聽完女兒這幾句話,母親落下淚。
“為什麼?媽,您不能不講道理,總得給我一個理由!”女兒有些生氣。
母親聽到女兒對自己不滿,瞪了女兒一眼,以示她作為母親那不可冒犯的威嚴。
“然然?陸家大嫂子在家嗎?”門外有人喊。
“哎。”母親擦了擦眼淚,應聲走出去,“喲,二狗媳婦,你這是咋了啦,然然,快、快摸你嬸子進屋。”母親急忙衝著屋裏的女兒喊,“二狗媳婦,你這是怎麼了,這麼不小心,喲,流了不少血。”
女兒從屋裏走出來,看到母親扶著一位年紀約莫四十來歲的中年婦女,她左手拿著一條毛巾捂住右手,毛巾早被血液染成紅色,正往下滴血。
“我這剛從地裏回來,屁股後背了刀,半道上摔了一跤,手按在刀口上。”二狗媳婦表現自然,不把手傷當回事,臉上無痛苦之色,倒顯陸家女人緊張萬分。
女兒未等那女人把話說完,轉身走進屋,拿出自己平時為父母親準備的家用藥箱。
那女人又大聲說話:“我這是嘴想吃好的啦,家裏那幾隻老母雞,二狗舍不得殺,說是在生蛋,殺了可惜,這男人不知疼人,給他生了兩個娃兒,生二蛋時,流了多少血,那家夥,連白糖都舍不得多買兩斤給我補補身子,尋思,這麼一個摳門的男人,平時伺候著,還嫌我不好,今兒,幹脆在自己手上割個口子,讓他也來伺侯我,也教訓一下他,讓他知道沒女人的後果。”說完大笑起來,“這一割完,知道您家然然回來,就來討個便宜,然然,你二狗叔要是給嬸宰了隻老母雞,那兩條肥腿子就端來給你。”說完盯著陸家女兒笑,瞅了半晌,又說道:“嫂子,您可是咱村裏最有福氣的女人,您瞅瞅,您家閨女,水靈靈,多標致,不減您當年。”
母親一聽,臉上一片得意與驕傲之色。打趣道:“誰都知道你家男人疼人,今日在嫂子眼前顯擺了。”
“嬸兒,您別光顧著說話,快讓我幫您把傷口包了,您瞅,都還在出血。”女孩說道。
“對、對,是該好好包著,好得快,好了,還得早些下地幹活,嚇唬嚇唬就算了,要不然,你二狗叔又該罵我偷懶,莊稼地裏那麼多活兒。”
陸依然一邊從藥箱裏拿出繃帶、清創藥物,一邊向那女人交待些細節事項,在拿掉那塊布滿血漬且肮髒的毛巾之時,不禁皺了皺眉頭,手掌之處,一道深紅的口子正往外冒血:“嬸兒,割得可深,最好能縫幾針,這樣不禁好得快,且也不會落下疤,可我這裏沒這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