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在每個樓層溜達,走廊裏有人在談話。
“傑哥,這醫院到處貼著‘請勿吸煙’,怎麼管事的就可以抽,你看剛才那胖子。”一個聲音說道,說話的人是位男青年,年紀二十歲左右,臉上仍帶著稚氣。
“現在你不也在抽煙?讓龍哥知道了非罵你不可。”
“他不會罵我,不就是抽根煙。”
“你小子說得倒輕巧,來之前龍哥怎麼交待的?知道為什麼我們服飾要一致?就是想讓人瞧得起我們,讓他們知道我們也是有麵子、有素質、有頭、有臉的人,來這種地方與別的地方不一樣,這地方人吃軟不吃硬。”
“傑哥,你說這醫院會賠錢給陳大哥嗎?幾十萬,我若是也能有個幾十萬,我就回家去好好過日子,娶老婆、生孩子。”
“就這點出息?”
“我們那裏人都窮,家裏有個萬把塊就是萬元戶,村裏會掛上紅彩,走哪兒都招人喜歡,你不知道,我們村有好多人家都娶不到媳婦。”
“什麼地方,鳥不拉屎,雞不生蛋,這麼窮,難怪你有這想法。”
“傑哥,其實那一天,我見過陳大哥老婆的相片。”
“你見過那兩經相片?”
“見過,臉上有兩塊黑黑的東西,在這個位置。”他用手指了指自己臉頰,“看相片她還很開心,和家裏人在一起吃飯,身邊坐兩個小孩子。”
“噓,”那人伸出頭,緊張地朝走廊兩端望了望,“別瞎說,沒聽陳大哥說他太太精神失常嘛。我們現在就要一口咬定陳太太現在因為臉部毀容的事情變成瘋子了,記住沒有,來的時候,龍哥怎麼交待的,可不能壞我們自己的好事。”
“噢,可我們老家的婦女幾乎每個人臉上都有,而且還比她更黑,有些黑得你就像鍋裏灰,我媽的臉就是這種情況,都一把年紀,誰還會再像小姑娘似的。如果因為臉上有兩塊黑黑的玩意就自殺,我們老家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自殺,我認為,陳大哥小題大做。”
“噓噓,又亂說話,你懂什麼。小心被別人聽到,小孩子不懂事,不許再說。”那人厲聲喝道,接著兩人巴拉、巴拉吸煙、再一口、一口吐出來,走廊裏全是煙霧。過了幾秒,又傳來他的聲音:“說說,你這煙圈吐得不錯,有點水準,小小年紀有這能耐,老煙鬼,沒個十年功夫,沒這種水平。”
“嗬嗬,七歲就開始抽,那時候每天放學,把課本撕下來,卷成煙圈,準備好了之後就跑到學校後麵的山溝裏偷偷抽,老師上完後麵的課,我就把前麵的課本撕下來,如果沒有了,就撕其他女同學的書。”男青年一邊抽煙,一邊回味少兒之事,“嗬,那時純粹好玩。有一次,中午那股癮勁犯了,偷偷跑去,結果被女同學發現,以為山上著火。告了老師,都怪我們人太多,一共去了六七個人,每人抽一支,有人嘴裏還含上兩支、三支,山溝裏遠遠就能看見冒煙,像燒窯冒大煙,燒窯知道嗎?”他停下來問身邊的人,見他搖頭,便又接著說:“燒窯,燒炭總知道,就是把砍好的木材放進裏窯,再埋上,用土封牢固了,在外通過一個火道,我們稱為窯門,將窯裏麵的木材引燃,窯屁股上有個煙囪,裏麵的木材點著之後,煙囪裏就會往外冒大煙,最後根據煙的情況來判斷木材燃燒的情況,全部燃完了,再將窯門和煙囪全部堵上,第二日,再打開窯門,就可以取出木炭來。剛開始,那煙囪裏冒出來的煙是白色的,像天上的白雲,等裏麵的木材開始燃燒時,煙霧直衝支霄,我們六七個人抽煙,就像剛開始從煙囪裏冒出的煙,所以,女同學以為是山著火了。”男青年又吸了一口煙,吐出一圓圓的煙圈,舔了舔發幹的嘴唇,“老師擒住我,拎著我的衣領拉回學校,氣洶洶的說‘又是你陸誌然帶頭,明天請你老子來學校,現在,你給我站牆角去。’回家後被我家老子打得半死。”說完他‘嗬嗬’地傻笑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