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兒,你咳嗽得厲害,得注意別是感染到肺部,我這裏隻有些治感冒的藥,不知道有沒有效,你拿回去吃兩天,多喝些開水,見好,就吃完它,不見好,就找醫生看看。”
“沒多大事,就是有些痰,一口一口,有時胸口嘟得都出不來氣,尤其晚上,像被啥壓著,想動,動不了,想喊,又喊不出聲,不過,這痰要是吐出來也便沒事。”
“你那是鬼壓床。”安老太太說,
“奶奶,你別嚇我,身邊躺著我家男人,陽氣足得緊,就算是個惡鬼,也怕不敢靠近。”
陸依然走進屋,一會兒又走出來,手中拎著一個小包,“嬸,這是止咳的,這個治風寒,你拿回去吃,照說明書吃,不要吃多了,若是不見好轉,你得去鎮醫院找醫生看,不能拖,更不能大意。”女孩子甚為擔心,重複說著讓她看醫生的話語。
“得嘞,說明,你曉得嬸子不識幾個字,你教嬸怎麼吃就好。”滿珍接過藥,在眼前晃了晃,似是想認認字,而後滿臉開心。
“這盒你每天吃三次,每次吃三粒,這瓶喝兩次,每次喝這麼小瓶蓋,最後喝,每次喝了藥之後半個小時內不要喝水----”女孩指著說明書說。
“這個吃三次,吃三粒,兩個三字,這個喝一小瓶蓋。”那女人重複了一遍,像是沒能記住,又抬頭望天捉摸半日。
“太奶奶,這是給你的風濕貼。”女孩將風濕藥遞給老人。
老太太眉開眼笑,露出空空的牙床。
“喲,這是什麼?治風濕的?也給我拿點吧,最近我們家老牛總說兩個膝蓋骨痛得緊。”話未說完,便從陸依然手中奪過藥盒,數了數,“奶奶,這裏麵總共有十片,您老人家走動少,也用不了這麼多,我們家老牛是莊稼人,若是痛起來下不了地,活就耽誤了,和您老商量,分些給老牛使使。”
“這是個好藥,我貼了幾貼,以前,這腿腳不靈,現在都敢慢慢走動,沒事,我也要不太多,有兩貼用就好。”
“奶奶真是好人,那樣,我拿六貼,餘下四貼給您老留著。”雖為商量,卻早已從盒中拿出六片,想了想,又退回二兩片,把手裏的四片遞給安老太太,“奶奶,我六片,就留著盒子裝了。”
“別都拿走,給七姐留兩片。”
“嫂子身子骨結實,身邊還有然然嘛,有什麼事,女兒給捏巴捏巴就好了。”她一邊往身上裝藥,一邊還盯著屋裏看,當她見著安老太太身邊的布袋時,眼睛一亮:“喲,這裏麵裝什麼呢,布袋這麼新。”說完便拿起來左瞅右瞅,也不顧別人是否同意,便將裏麵的兩塊布料拉了出來,打開,在身上比劃,“啊,真漂亮,嫂子,您上哪兒扯這麼好看的花布,告訴我,我也扯兩尺給我家閨女做兩件衣裳。”
“是奶奶的。”
那女人一聽,呆著眼神,愣了幾秒,“嫂子,您剛說是誰的?奶奶的,她那麼大歲數了,還扯這麼亮色的布料,別是拿我開心,準是你給然然扯的布料,想給她做幾身衣服。”她一邊咯咯直笑,一邊仍不停的在自己身上比劃。
“你嫂子那舍得扯布,是我想送給然然。”婆婆從她手中奪過布料,塞給陸家女主人手中,女主人又將布退到老太太手中。“然然為我老太太帶了幾回藥,都沒給錢,總不能讓你們家白白墊錢,就算我老婆子拿這布換了孩子的藥便是。”
“奶奶,這些藥值不起幾個錢,七姐不要,你送給我得了,我們家兩個姑娘都幾年沒添新衣裳,前些年短的短,破的破,老牛這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地裏的莊稼一年比一年收成少,想給孩子添件衣裳都成難事,我這個做媽的心裏愧得很。再說,這麼大紅花布,奶奶您這歲數也用不上,這樣吧,這幾貼膏藥都歸您,您把這塊布贈給我。”說完,把藥盒遞給老太太,然後又從老太太手中奪過小布袋,滿心歡喜。
“這是給然然的,你怎麼就拿了去。”老太太不情願。
“奶奶,然然有衣服穿,如果大妹子中意,您老就送與她吧,看她說得可憐。”七姐兒幫著說了人情。
“謝謝嫂子。”說完,不等老太太答應,惟恐其不同意,摟著布包跑著離開。
“你瞅瞅,滿家怎麼出這麼兩姐妹,姐姐雖說滿不講理,倒也不是個貪圖便宜之人,看這妮子。”老太太拿著拐杖,想追趕而去,無奈早已不見人影。陸家女主人則笑著安撫老太太。
話下,陸家留了這孤寡老人吃夜飯,二狗媳婦未食言,真殺了隻老母雞,命大兒子送來熱騰騰的兩隻雞大腿,陸家人不收,命令又端回去,來來回回折騰幾趟,終是盛情難卻。
月亮上來之時,陸續村子裏鄰裏間來陸家竄門子,坐在陸家大灶堂前拉家常,一直到深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