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俗念(2 / 3)

“真的。媽,聽村裏人說您年輕的時候俊得不得了,小夥兒看到您之後,都會忍不住多看幾眼,兩條長長的大辮子,真不知道爸爸當年是怎麼追到您的。”

“你爸爸當年一表人才,要不是家裏窮,哪會看上媽媽。怎麼?你在搞對象?可別胡來,媽媽可不像你姥姥怕女兒嫁不出去,讓你爸用兩笙米就把媽媽帶走,從此苦過一輩子。”聽到女兒提男女之事,為人父母敏感之心讓她有所驚覺:“不過,媽可要再次警告你,沒滿二十二歲便不允許你談戀愛,知不知道?”見到女兒天真的笑容,母親原本嚴肅的臉上又露出笑容。

“放心,你都對我說了幾百遍,我耳朵都長出繭子了。”女孩把臉伸到母親麵前,調皮地讓母親看自己的耳朵,“記住啦,我的好媽媽,我向你保證,不到二十二歲我絕不談戀愛。”說完,停了一會,仿佛是在思索,“媽、媽,為什麼二十二歲之前我就不能談對象----”她又想了想:“不對,管它多少歲,我以後都不談戀愛,不嫁人,永遠陪著您和爸爸。”

“以後就守著兩位白發蒼蒼的老人過日子?沒出息。”

“您還沒告訴我為什麼不是二十一歲,二十三歲或是二十四歲?”

“在你六歲那年,村裏來了位瞎眼的算命先生,大家說他算得準,媽本來不信,可坐在一邊聽他給別人算,還真準,過去發生的事情他可算得一清二楚,好像長了眼似的看著呢,後來媽也就請他給你算了算,不算不打緊,一算可把媽給嚇住了,他先說你五歲差點丟了小命,又說你原本有個弟弟,你說他又不認識咱們,又沒有人告訴過他,他怎麼知道這些,所以媽就信了。你看,咱村何西珍,要不是他幫她改的名,說不定早就送了命。”這何西珍原名阮秋霜,父親姓阮,母親姓段,自這神算子來了之後便得新名為何西珍,源於她與父母之命相克,必須改為另一人,方可解除凶境,其父母被嚇得半死,立即讓寶貝女兒認了那瞎子作幹爸,並隨了他的姓,從此過上安穩日子。

“您呐,那是迷信,純屬巧合,他瞎說,胡說八道一通,白白有了女兒,唉。”女孩自顧著笑起來,“瞎子連世界長什麼樣都不知道,還能說準什麼事,擺明是‘瞎說’嘛。是不是他又對您說我二十二歲的時候有血光之災?大禍臨頭,隻要在這個年紀不談對象,就能避過這場災難?”

“不信?你看,他說你是天上文曲星降世,將來一定功成名就,成就陸家,這不就是這麼回事,自從你考上大學,你叔的態度變了,我們陸家的戰爭也就消停些。再看看我們家在這個村子裏的地位,以前門庭清冷,現在幾乎每天都有人來竄門。”母親一臉嚴肅地說,對女兒持反對態度而略有生氣。

“我服了您,現在什麼年代,還信這個。我是學醫的,學的是科學,如果陪著您信呐,傳出去可要鬧笑話,什麼文曲星,我的努力被他這樣一說就成了‘得天獨厚’。”女兒站在母親身後忍不住為那瞎子的話咯咯大笑,母親一臉嚴肅。

過了許久,看出母親臉色凝重,停止笑,走到母親跟前,“媽,您就放心,為了您,我也會好好保護自己,好好照顧自己,我答應您,絕不會在二十二歲之前談戀愛,我向來很聽您的話,別再為我擔心了,好嗎?”母親眼睛裏流露出傷痛,是長年積蓄下來的舊傷,觸及複發。十幾年前,這位脆弱的母親因醫療落後失去了一個孩子,上天捉弄,從此她沒有再生育,眼前這個女兒是她的全部,比她生命更重要。

看到母親的傷痛,女兒心裏難受,為幫母親從疼痛中分散出來,她又開口問道:“媽,錦然回來了嗎?出去這麼久,一點消息也沒有?”看到母親低頭不說話,知道她正在思量此事,“媽,您說這是不是對他們家蠻橫無理的懲罰,是老天爺在處罰他們,這就是報應,錦然才多大,過了年她才滿十五歲!”

“依然,這話隻能在媽麵前說,下次絕不允許你再提,不管怎麼說,他都是你親叔叔,十幾年沒聽你喊過一聲‘叔’,論輩份,你不能說他,上一輩的恩怨不是你該管的事。”母親聽完女兒的話之後臉色越發嚴肅,言語中充滿氣怒和無奈,“你可以關心錦然,她是你妹妹,身體裏流著陸家的血。”母親言言辭鑿鑿,停了一會兒,又歎了口氣:“唉,這孩子真讓人操心,放著好好的書不念,就這麼跟男人跑了,現在人在什麼地方,誰知道,也不知道過得好不好,怕是在外頭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