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不能就這樣不管。”陸依然因長輩之間的恩怨而對這個妹妹沒有感情。但又因血緣關係，無意之間又表露出多了幾分關心和在意。
“去哪兒找？你爸爸和你叔為這事在外麵找了多少天，又托村裏人城裏城外找，一無所獲，音信全無，是不是活著還不知道。唉，這孩子隻有十五歲，她能去哪兒？”母親滿臉擔憂與心疼，“前幾日子，倒是聽人說在廣州看到那麼一個人，很像錦然，這不，誌然去廣州好些天，這幾日該回來，希望能找著，帶回來，也算是讓家人省了心。”
“有人在廣州見著她了？”
“說是一轉眼的功夫，就沒見著了，都是讓大人不省心的孩子。”
“媽，他們家早該報案，既然是跟人走的，說不定是被拐賣，想回，回不來，趕快報案吧，讓警察去處理！”
“起初，你叔不準備報，說一旦報案，日後就算找回來，錦然也沒臉在這個地方活下去，可找了多天，爻無音訊，顧不得那麼多，報了案，可現在仍一點消息也沒有，事情過去大半年，哎，這孩子呀，你叔，他可是一直寶貝她，現在可痛斷了腸子，誌然也沒回，怕是沒找著，現在隻有等消息－－－－－”
陸依然跟著歎了口氣，輕輕說：“但願她沒事！”過了許久，她再次走到母親身邊，低著頭細聲地說：“媽，過幾天我想去廣州工作。”
母親愣了一下，假裝未聽到女兒的話，忙碌著手中的活。
“媽，我知道，您不會答應，可是，我非去不可，我不能再讓您和爸爸過這種苦巴巴的日子，你們已經在這裏－－－－－”
未等她把話說完，母親打斷她的話，“什麼都不用說，我不會同意讓你去廣州的。”她的態度瞬間變得非常堅硬，臉上也露出不悅之色。
“媽－－－－－”她在離開醫院之前想著這個問題，母親的心思和自己的處境。看到母親痛苦的表情和蒼白的臉，自己的堅定受到打擊、阻撓。母親背過身不願意看她，讓她感到十分心痛，默默地回過身，眼睛便落下來，忍不住喃喃自語：“媽，原本我多想留在你們身邊，我也可以有份好工作，可是三萬塊錢，就是把這房子、田地全賣了，也湊不到三萬，何況這窮山溝子，有誰會花錢買這房子和田地，媽，我怎麼能讓這個龐大的數字再壓在您和爸爸肩上！”這些話放在心裏，成了秘密，“媽－－－－求您了，讓我去廣州，唐豆在廣州，上次來過我們家裏的那位女孩，她在那裏已經工作一年，實習沒結束就去了，昨天還給我打電話，說那邊的工作好找，媽，媽，您聽我說，我已經長大，是大人，隻要找到工作，您和爸爸－－－－”母親背對著女兒，一動不動，肩膀略在顫動，母親正在哭泣，“媽，我考上大學，叔不再來我們家挑釁，如要我再有了工作，我能賺到錢，他就更不會來欺負我們，媽－－－－－－”
母親不等說完，頭也不回地徑直朝房屋走去。
“媽……”女兒在身後大喊，屋裏傳來父親翻身的聲音和囈語。
他在說酒話，今晚的酒可得樂嗬：“二狗，喝、喝……”
“媽不是不講道理，更不因為怕你叔叔，爸爸、媽媽再苦，也絕不能讓你到外麵去受人欺負，打工，那是你該做的事嗎？咱們是莊稼人，就該老老實實呆在家裏，廣州，離這多遠？你說我怎麼放心讓你一個人去那麼遠的地方！”母親站在房門口，背對著女兒。
“欺負？這怎麼能是受人欺負，怎麼會是受苦呢，別人家的女孩可以在外麵打工賺錢，我為什麼不可以，我不比她們金貴，她們能做的事，我同樣能做得到，再說，打工有什麼不好。”
“你是大學生。”
“大學生也要生活，多少大學生都在外麵奮鬥掙錢，媽，打工不是丟臉的事，相信我，我讀了那麼多年的書，不會有人欺負我，您說過的，我很優秀，是你和爸爸的驕傲……”
“你別說了，媽絕不答應。”母親氣憤地走進去，邁到門裏時停下來，又丟下一句話：“你爸爸也不會同意的。”說完消失在門口。
山村的夜裏寂靜，四周漆黑一片，惟有清晰的風聲捋過，這一夜，村裏人都睡下了，有人做著美夢，夢到莊稼大豐收，卻有兩個人失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