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俗念(1 / 3)

晚飯時,果然見陸家桌上擺著一盤炒好的兔肉。

菜剛上桌,二狗媳婦一邊嗑瓜子,一邊嚷嚷著走進陸家大門,她站在灶屋門廊前,半倚著門,拉大嗓門說著東西家的瑣事。“喲,這怕是兔肉吧,見著嘴饞。”

“大妹子,進來一起吃晚飯。”陸家女主人熱情邀請。

“別,我剛放下碗,這會站著說話,振鵬哥不喝一杯?”

“都準備著呢,把你們家二狗喊來,陪老哥我喝兩杯。”陸家男主人坐在桌前熱情相邀。

“對,對,把二狗叫上。”女主人迎合丈夫心意,從她的表情可看出心情極好。

“二狗?他剛吃過飯,這會不知死哪兒了,哥,你別惦記著他。”

“這女人向來沒幾句好話,然然,去,把你二狗叔喊來。”女主人對女兒說,“今晚弄了些下酒菜,你二狗叔也好這一口,讓他陪你爸爸好好喝兩杯,一年到頭,難得有個快活日子。”

女兒應聲出門。

二狗媳婦仍倚著門廊嗑瓜子,大片、大片瓜子殼吐在地上。一會兒,陸依然便領著一位瘦高的男人進門,“你這個女人,碗一丟就不見人影,二蛋到處找你。”那男人衝二狗媳婦嘻皮笑臉。

“二狗來了,快進來陪你哥喝兩杯。”女主人早搬好椅子,等候他入座。那男人也不客氣,一屁股坐下,端起碗猛喝一口,然後‘啊’的一聲,“嘖、嘖、嘖……好酒、好酒,嫂子,倒上,倒上……”

“嫂子,你看這男人,聞到酒味,屁股就長釘動不了。二狗,你少喝點啊。”二狗媳婦笑著說。

“這不才喝上,你的那些嘮叨話跟著屁股後麵來,這女人什麼都好,這就一點不好,你呀,學學嫂子。”那男人一邊吃菜,一邊說話,油噴了一嘴。

陸家男主人隻是一個勁附合,並不參與這種談話,陸家女主人又多次邀請二狗媳婦,二狗媳婦笑著委婉謝絕,母女二便坐下吃飯。

天色慢慢暗了下來,灶屋裏亮起微弱的燈。此時,陸家大門口又有人影左右晃動,似是想進門,又有些猶豫,人影在四月的夜色下模糊不清,倒能看出是位瘦小的身影。二狗媳婦因是站在門廊前,一眼看到,“菊花,藏在那兒做啥,想進來就進來,別跟著鬼似的,想嚇死呐。”

那人影一聽,晃了晃,慢騰騰朝灶屋走來,陸家女主人一聽二狗媳婦的話,走出來一看,果然是菊花,燈光下,看到她仍然穿著那對破鞋,臉倒是洗了幹淨,露出原來俊俏、清秀的皮膚,大眼睛在燈光下閃閃發光。

“菊花,吃飯沒有?來、來,沒吃,伯娘給你盛飯去。”女主人放下自己的碗筷,從櫥窗裏又拿出一副幹淨碗筷,盛了一大碗,夾了許多菜端到她麵前。

那女孩看了看女主人,又看看在場的所有人,低下頭半日不敢接過女主人端在她麵前的碗。

“裝啥?沒吃就接著。”二狗媳婦吐掉口裏的瓜子殼說道。

“吃吧,沒事的。”陸家女主人溫和的說,聲音就如母親對待自己的子女一般充滿了愛意。

女孩羞怯的接過,笑了笑,露出她潔白的牙齒。

“坐下吃吧。唉,想必,他們家多日沒見著葷腥了。”女主人滿是同情。

女孩找了角落蹲下來,隻顧低頭扒飯,她吃得津津有味,就如從未吃這等美味一般享受。

“唉,真是位可憐的孩子。”女主人又端起碗筷。

半個時辰後,三位年紀不等的女性均放下碗筷,那兩位男人仍喝得起勁,酒興將盡之時,村主任和幾位村民也搖晃而來,男人們又坐在一起喝酒,女人坐在走廊裏說話。

酒從六點一直喝到晚上十點,方才散火,酒倒沒喝掉多少,話卻聊了不少,從村裏山泉引入每家每戶,到村口修大路,從東家兒子說到西家女兒,有村中之大事,也有瑣碎之小事。也有關心到陸依然的工作問題,二狗媳婦說陸依然應該回村裏來做醫生,村主任則說應該去外麵大世界發展,陸家二老未表示具體看法。

十時,大家相繼離去,剩下陸家三人。母女倆一邊收拾一邊聊天,難得靜下來把時間留給母女。男主人因喝了些酒,洗了腳就上床,呼呼大睡。

“媽,我們班的同學都認定我有位漂亮的媽媽!我說,那是,我媽媽是全天下最美麗的。”

母親看著女兒,臉上露出幸福與自豪之感,並非女兒對自己的誇獎,而是為女兒的成長驕傲和開心。全天下所有的父母無不為自己的子婦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