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貧困的地區,沿途山高陡壁,林木縱生,十幾公裏都是彎彎曲曲的羊腸小道,但風景甚是怡人。五月陽光暖和,林間鳥語花香,嬌豔的霞光從密密的林木之間射在狹隘的小道上,風輕拂樹葉之時,整個林間便如無數顆鑽石在閃爍著,同時送來一陣濃鬱的花香氣息,令人心曠神怡。
山間小路上,走來一位身著校服的女生,她走走停停,時而仰頭望天,時而惦腳張望,時而就地而坐,時而圍著參天大樹轉圈。
她步伐輕盈,離院時所有附件全部寄存在離此地幾十公裏之外的鎮上,她想,那些東西,以後出了山門,還用得著。此時,她沒有離院時的沉重,更沒有對未來的茫然,這是大自然改變她的心情,再一次吸著這裏清晰空氣、飲著清甜甘泉、感受著這片大自然的祥和之時,心情豁然開朗,生存的壓力與所謂的理想全全拋到腦後,她不再是醫院門口眾人口中的可憐蟲,不再是那個為工作而鬱鬱寡歡的苦難之人。她聽到小鳥在林間唱著歡快之歌,聞著滿山的桂花香氣,走累了,坐在大樹底下吹吹風,口喝了,便到山穀之中飽飲甘甜的清泉,這就是她的家鄉。雖然遠離城市、遠離繁華,卻同時又擁有著自己的純樸和純淨,沒有汽車的叫囂,無工業所帶來的汙染,更無人與人之間的險惡紛爭與陰險狡詐,盡管陸家多年以來一直不停爆發家庭戰爭,但遠不及外界的爾虞我詐。
越過幾個山頭,能看到一片平地,遠遠能看到稀稀拉拉、烏黑的瓦片從蒼碎的樹葉之中偷偷露出臉,它扮出各種鬼臉,像個頑皮的孩子。淅淅嚷嚷的流水聲在耳邊響起,那是一條小溪,因無貯水設置,每年雨量豐盛時,小溪的水也隨即變得湍急,沿著山穀衝出一條長長的深溝,將綿綿大山一分為二,現不是雨季,水位落了下去,隻有中間小部分流著清澈的溪水,水中或是岸上是安靜但卻十分幹淨或大或小的卵石,它們在陽光照射下,發出或白、或黑、或黃的顏色,世界顯得分外清晰。
這條小溪是鄉村的主灌流,一年四季水位落差較大,溪水幹涸時,人們可以直接沿著河床走,絕不讓鞋子染上半點塵埃或泥土,雨季一來,溪水急速往上長,水位可以淹沒兩側山角的林木。因此,住在這個山溝裏的善良、勤勞的人便在兩山之間架起了一座簡易的橋。這座橋久經歲月,久經日曬雨淋,已完全顯現出它的悠久曆史與陳舊。在她還隻有幾歲之時,便開始橫跨在這兩山之間,繼而伴隨著她成長。
實際上不是石橋,也非木橋,它是一座鐵絲橋,簡單無裝橫,幾條粗大鐵索作為橋的橋梁,欄杆用鐵絲密密編織而成,在鐵索上鋪上長度厚度一致的木板,這便成了橋。沒風的時候它總靜靜地懸掛在兩山之間,當風開始變得強頸之時,便能聽到鐵索在風中發出叮叮鐺鐺之聲,加上婉轉的流水聲,便走合成一曲動聽的音樂,橋身也會隨著風左右搖擺,像一個翩翩起舞的少女。
她走在橋上,想起兒時,她不敢直立走過這座橋,趴著、抱著橋身一步一步慢慢前行,隻到要去山外上學之後,走的次數多了,她才慢慢有勇氣征服心理的恐懼,大人們卻分外喜歡它,挑著擔、或是空著手,一步一顫地踏在木板上,發出有節奏的腳步聲,再迎上鐵索的聲音,尤如是雜技演員在音樂的節拍下走鋼絲,讓人充滿神奇與得意之感。
走到中間,往橋下一看,那是清清的溪水和暴露在外的各色石頭,這成了家鄉最美的一道風景線,她也總喜歡把它當成神話一般說給同學們聽。
我們知道,這位女孩就是陸依然,剛從大城市歸來的學醫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