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夜
那邊出現了短暫的沉默。
祁景有些好奇的貼近門縫,門板卻忽然巨顫了一下,嘭的一聲巨響,外麵的人影像是在門上狠狠撞了一下。
隨後,就是激烈的敲打,碰撞,門板劇烈的搖晃著,像是被一個成年男人用盡全身的力氣,合身撞上來的力度攻擊著。
可是即使如此,門也絲毫沒有要被撞開的意思。
祁景掃了眼密密麻麻的貼在門楣上的符篆,冷冷笑了一下,反而回到床上,安心的躺了下去。
他擔心的不是鬼,而是凶鬼,惡鬼,厲鬼。他並不知道趙璞畫的符威力怎麼樣,攔不攔得下這些凶煞,但是現在看來,小鬼還是不成問題的。
為了安全起見,他還是掏出手機看了下,果然,一格信號都沒有。大概鬼的出現,導致附近的磁場也紊亂了。
祁景索性把被子一蒙,耳機一塞,聽著歌,一會就睡過去了。
早上醒來的時候,周圍的情況讓還是讓祁景吃了一驚。門上的黃符全都變成了黑色,有幾張還掉了下來,他打開門,門口走廊上密密麻麻的一片黑色,祁景定睛看去,才發現那是一堆淩亂的腳印。
有大如成年男人的,也有小如嬰孩的,雖然形狀大小不同,但能看出來,都是人類的腳印。
合著這不是來了一隻鬼,是一群鬼啊。
祁景心裏直罵娘,趙道士的符也許對一隻小鬼綽綽有餘,可這麼多隻,撲上來壓都壓死人了,再多的符也頂不住了。
他去找了祁老爺和趙璞,把事情和他們說了一遍,祁老爺滿麵凝重,趙璞則滿臉愧色:“明明隻有幾屋之隔,我竟如耳聾眼瞎一般,慚愧,慚愧!”
祁景也不怪他,隻問:“道長可知道這是什麼鬼?為什麼要一直纏著我?”
趙璞蹲在地上看了看,把手指在那腳印上一抹:“這是山泥。”
祁景也蹲下來摸了一把,泥土潮濕,還有細細的砂礫摻在裏麵。
祁老爺說:“趙老弟,莫非這就是.....?”
趙璞麵色發青的點了點頭。
祁景聽他們打啞謎似的你問我答,不禁疑惑道:“是什麼?”
趙璞道:“事到如今,我也不便隱瞞了。小景,你知道三七年日本鬼子侵華,殺死了不少咱們的同胞吧?你們學的課本上記載的南京大屠殺活埋了三十萬人,可日本鬼子真正活埋的絕對不止這個數。進了村子,就燒殺搶掠,可那些窮的沒什麼可搶的,就趕到一起,把人活埋了事。”
“咱們這座山在一百多年前,是個真正的風水寶地,硬生生被這些活葬坑給攪壞了,建國之後,很多前輩高人都為這座山修壇做法,這樣一代一代,才把滿山的怨氣洗幹淨了,連我們也要每年一次,開壇祭拜冤死的魂靈,保佑他們不擾生人,早登極樂。本來我們都以為,這怨氣已經去的差不多了,但山底下的屍骨,還是沒辦法挖出來,到底是個隱患。”
趙璞皺起了眉頭,對祁老爺說:“祁老哥啊,我本來以為你這孫子隻是陰氣重惹小鬼,可現在看來,他都能把安分這麼多年的鬼群給引出來....恐怕,事情沒我們想的這麼簡單。趙某慚愧,學藝不精,無法幫老哥這個忙了。”
祁老爺說:“別這麼說,是我們來了才引出了鬼群,帶累的你不知要做多少場法事才能抵消怨氣。這裏有這麼一大群鬼,我們再待下去反而危險,不如先回城裏,再做打算。”
趙璞也點頭表示同意。
臨幸前,他送了祁景一遝黃符和一柄平平無奇的桃木劍,讓他黃符隨身帶著一兩張,桃木劍劍尖朝下,掛在正對窗戶的牆上。他還再三叮囑,一定要把那塊玉佩隨身帶著,必要的時候,很可能就是保命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