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折磨與反折磨(2)(1 / 1)

痛苦的折磨與反折磨就從這一夜開始……洗腳。

脫衣。

熄燈。

夜的黑紗嚴嚴實實地將劉起柔軟地包裹。如果是在往常,劉起早就酣然入夢。他曾戲言:我的腦袋與枕頭自小結下姻緣,隻要一粘上枕頭,瞌睡蟲立刻從四麵八方密密麻麻地襲來,不出一分鍾就被襲擊得五指無覺,炸雷響在耳邊也會變成悶雷。劉起老爸對此深有感觸。“誰想逼我兒子睡不著覺,等於孫悟空逼迫豬八戒喝子母河的水生養孩子,難死那猴兒。高考前夕,人生多麼關鍵的一步,他跟平時沒啥兩樣,照睡不誤。”他到底是在誇兒子呢,還是揭兒子短呢。

然而今夜,從來不知失眠滋味的劉起真真正正地飽嚐了不能入睡的痛苦。他記得愛因斯坦給人解釋深奧的“相對論”:跟美女在一起,兩三個小時眨眼而過;但放在火上烤,一兩分鍾也會覺得漫長如年。的確,劉起現在是掰指頭熬天亮,每一分每一秒像膨脹了數倍。他爬起來看了好多次手表,指針像受凍的蛇,僵硬著身子緩慢地蠕動。他一度懷疑手表出了什麼問題。

劉起失眠的根源不用猜都知道是公寓裏多了個苗曼。由木板隔成的房間可以遮擋住身影,卻遮擋不住聲音。尤其在萬籟俱寂的靜夜,對方房間裏的輕微響動也能非常清晰地傳來。

剛開始那邊還比較正常,江海和苗曼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劉起本不感興趣,後來忽然轉了心思。他想聽聽苗曼是不是在背後惡意攻擊他。如果是這樣,他明天就可以理直氣壯地“禮尚往來”。

隻聽江海說:“曼曼,天賜良機,我可能要高升了。”難以抑製的喜悅引發空氣變形地扭曲,隔著虛空和木版,劉起也能感受到他得意的嘴臉。

苗曼心不在焉地“哦”了一聲。

江海說:“我頂頭的梁主管原本是公司元老級的人物。創業初期,老板三顧茅廬請他加盟,他比老板還牛逼。簽了合同後等於穿上公司訂做的小鞋。腳越大越感到疼痛。老板隨著事業規模不斷擴大,則收起對他的恭敬態度,躲在暗處看著他的痛苦狀竊竊私笑。梁主管活像個傻逼。”

“這有什麼啊,人都是為了生存。”

“梁主管寧做牛逼也不做傻逼,哪怕為此付出生活得不到保障的代價。今天,他踢開老板辦公室的門,把辭職報告摔在桌上揚長而去。老板張開的嘴巴半天合不上。”

“太瀟灑了,哪一天我也這麼對付我們老板。”

“老板開會說了,梁主管的位置先空著,誰業績好誰占,誰業績不好誰滾蛋。”

“那你以後要努力表現,別讓老板失望……”

失望透頂的是偷偷竊聽的劉起。苗曼根本沒有提起他,一個字也沒有提起。他多少感到心裏空落落的。他的心態,如同鬥士時刻提高戒備準備戰鬥,可是敵人早就輕飄飄地從他身旁絕塵而去。

他正朦朧欲睡,那邊傳來調情的聲音。大概折磨就從這一刻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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