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兩天,阿飛的父母從南方的小鎮坐了三十多個小時的火車趕來。
在寢室收拾東西的時候,陳如海看到滿臉溝壑早已暗淡的眼神下大伯顯得是那麼的無奈。想著飛年過六十的雙親,每日還在臉朝黃土背朝天的土地裏一鋤頭一鋤頭的刨著兒子的學費的時候,他自己卻出了這檔子事的時候,陳如海的心強烈的震撼了。
社會到底是怎麼了???飛,為什麼一定要選擇走到這步??
有人說:在人生的每個關鍵路口一定要把握好不能出錯,那樣才能越走越寬敞。
而飛的事情給了陳如海很大的思考:人生,究竟該如何選擇?當然,這是個沉重的話題。
陳如海他們幾個買了些水果懷揣著所有人的祝福來到了中日聯誼醫院。醫生告訴他們他在11-9號床。他們推門進去的時候,感到強烈的壓抑和令人厭惡的藥水的味道。
病房裏麵還有三個人在那裏不停的**著,大夥的臉色甚是凝重,似乎這些疼痛都發生在自己身上一般。明亮的白牆,潔白的床單,幾乎所有的東西都是白的,這讓大夥的臉蛋在那刻也變得卡白。
方建走過去親切的問候著,如海他們依次的幾個人上去和飛聊了兩句。最後輪到陳如海的時候,分明的看到飛已經忍受不住了。他別過頭,陳如海能感覺到他的啜泣聲。兩旁的年邁的父母早已淚如雨注一般。
陳如海記得以前抽煙的時候阿飛說過他爸是打過1977年的中越自衛反擊戰還拿過三等獎的,隻是後來部隊實行年輕化,他爸那屆就直接成了小平同誌改革開放的犧牲品了,他爸把自己關在房間一年沒有見人;之後的之後,找了鄉下的媽,生了他。不管遇到什麼事情,從那以後他爸都是笑嗬嗬的。看著滿眼淚光的老人,陣陣苦澀湧出陳如海的心房。
陳如海對著飛說道:“好哥們,趕緊的,回來陳如海我們還一起抽煙去。這次剛從武漢回來,帶了一條黃鶴樓的,估計夠咋抽好一陣子的呢。”
阿飛依舊沒有轉身麵對陳如海他們,隻是“恩恩”的回答著說著很見外的感謝之類的話。大夥都被這種壓抑的氣氛弄的不知所措。正好護士過來要換繃帶,先換的是眼睛那兒的,接著是膝蓋,纏繞很厚的繃帶到最後全部是血跡,膝蓋的那兒隻剩下可以看見的骨頭了……陳如海他們很多人都蒙上了眼睛。
護士走了,陳如海他們幾個眼神交流了一下。最後陳如海眾望所歸的上去向大伯大嬸還有飛道別去了。
隻感到那是陳如海最糟糕的一次告別演講,因為那個環境下,語言變得如此脆弱和不堪一擊。他們隻能用心靈去祝福他們一家: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沒想到這麼一次短暫的探望竟然成了他們與飛的最後一次見麵。沒過幾天,有的人說大伯自己一人來把所有飛的東西拿走了就再也沒回來過;也有人說是大嬸一人來搬得;更離譜的是有人說長的很像飛的一個人把東西都拿走了……
反正到最後結果都是一樣的:飛從此消失在人們所有人的視線,沒有人知道他接下來的生活。
這個新聞在學校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但是隨著時間的過去,它也漸漸的被人們所遺忘。就像陳如海他們營銷五虎似的,還是每天中規中距的上課,討論美女討論NBA討論著誰的電腦裏麵下載的日本AV的影片的質量最高;陳如海他們不停關注著誰的身邊換了新人,關注著周五晚上的聚餐吃什麼好喝幾瓶酒才能把別人喝倒喝服……
這個迷茫的年代,人們把太多的目光放在了他人的身上以至於忘記了內修其身,嘩眾取寵一般歡樂著他人的歡樂,娛樂著他人的痛苦,全力的去跟隨他人的步伐,害怕孤獨害怕被遺棄害怕一個人走路……
迷茫了,空虛了,無聊了,害怕了,輕浮了。
人們拒絕沉重,他們都在尋求輕鬆加愉悅的生活方式。
大魚和方建慢慢的和好了,接著文也說他和慧兒恢複了正常。陳如海感覺事情有些蹊蹺,怎麼兩人的愛情幾乎在同一時刻發生變故又幾乎在同時步入正常的軌道?
沒過幾天,方建還是很友好的邀請大家一起吃飯。
三輛小車將大夥載往他們的禦用飯店——香香菜館。岩由於忙著修理電腦的事情沒有過來。大夥在車上不停的調侃著:岩的電腦肯定是下載成人電影太多了,一個不小心染上了艾滋,拿去惠普的售後修了好幾次的;這次估計是病入膏肓了,前兩天誰誰誰還聽見岩說最近下的鬆島楓的很是過癮呢。男人們哈哈的大笑著,雪花兒和幾個女孩在卻疑惑的望著他們不知所謂。
大魚和慧兒今晚顯得很是活潑主動,點燃了大夥的激情。酒過半巡,平兒和陳如海表示很有壓力。兩個人示意著去洗手間給接下來的啤酒騰塊地方。平掏出一包長白山香煙,如海和他邊吸著邊鬆動著皮帶。
“你那玩意好使不,平兒?”
“那、那是必須的。你看……”
“別、別,整到身上了。”
“嗬嗬、嗬嗬……”
平兒拍著陳如海的肩膀,兩人瞎扯著往包廂的位置走去。
方建估計是喝興奮了,不停的說著那些聽不懂的言語,在自己都講不明白的地方就微笑著來了這麼一句:“這個你知道的歪?”
陳如海們異口同聲的回應著他:“知道的歪!!”
這是方建教陳如海他們的一句唯一的吳中語。
大魚和慧兒不時的往自己的男朋友碗裏麵夾菜,雪花兒破天荒的給陳如海打了半碗湯,還不住的在桌子底下扯著陳如海的衣角,示意著少喝一些。陳如海盯著雪花兒,莫名的從心中升起暖意。
這樣一來著,在一片歡聲笑語中結束了最後的一杯酒。方建很自覺的出去買單。大夥踉蹌著往外走的時候,才發現他們都是一對對的攙扶著。陳如海心裏一陣不平衡,
大聲的吼叫著,方建跑了過來:“喊個毛線呢?”
“一邊去,草!”
方建奪過陳如海的電話,撥起了杏兒的電話。
“喂,杏子啊,我是方建,如海的同學,他喝完酒在發神經呢,你快治治……”
“哦、哦……”
在陳如海爭搶著拿回手機的時候,文一把奪過去和杏兒攀談起來,平也來趁火打劫。
說著說著就走到了印像KTV。
方建又叫了一打啤酒,來了個大果盤和兩大袋現榨的爆米花。音樂響起,大夥關掉大燈,文調到DJ的狀態,大夥忘情的扭動著身體……
一陣狂亂的蹦跳後,方建點了首陳奕迅的《好久不見》,陳如海聽著他唱的很淒涼,越來越聽不下去,陳如海拉開門往洗手間走去,雪花兒跟了出來。在印像KTV最裏麵的角落撥響杏兒的電話。
“喂,寶貝,你在幹什麼?”陳如海含糊不清的問道。
杏兒細聲的說在:“在自習室呢,傻瓜!”
“為什麼你不在我身邊,為什麼呀寶貝?”陳如海無理的追問道。
“傻瓜,我們和別人不一樣。乖,我~你!”杏兒安慰似的。
……
雪花兒在包房外麵看著一晃一晃的陳如海,很細心的攙扶著。
“如海,不要這樣。慢慢就會好的!”
“雪花兒,我……”
雪花兒用手堵住了陳如海的口。
回到包房的時候,大夥相擁著正在高唱著呂方的《朋友別哭》,隻聽見歌聲響起:
有沒有一扇窗,能讓你不絕望
看一看花花世界,原來象夢一場
有人哭,有人笑
有人輸,有人老
到結局還不是一樣
有沒有一種愛
能讓你不受傷
這些年堆積多少
對你的知心話
什麼酒醒不了
什麼痛忘不掉
向前走
就不可能回頭望
朋友別哭……
方建去買好了單,他們幾個人踏著步伐緩緩的向校園的方向走去,後麵雪花兒扶著如海……
二十三點大燈熄滅的時候,陳如海重複著自己的健身計劃,二百個俯臥撐二百個仰臥起坐半小時的……
待到第三十六盆冷水滑落到腳跟,一絲涼意滲入五髒六腑。趕緊的擦幹身體跑到寢室,一股腦的栽進被窩裏麵。給雪花打去電話準備報個平安,對方無人接聽。瑟瑟發抖著、戰戰兢兢的拿著7260的諾基亞給杏兒發去信息:
“杏兒,好冷啊好冷啊!”
“乖,這個冬天有我就不會再冷了!”
“是嗎?今天水溫咋這麼冷啊,寶貝?感覺就像是冬天來了一般。”
“嗬嗬,傻蛋,天氣預報說你們那裏晚上的氣溫已經到了零下二度了,你說是不是冬天到了?”
“原來你還看長春的天氣預報啊!真傻!”
“那裏有人家的老公嗎!當然要看了,我還要時刻提醒他多穿衣服,早晚溫差很大的。”
“寶貝,我好幸福啊,有你就真的一點都不冷了。”
“嗬嗬,公公,寶貝給你暖被窩你就不會冷了。”
陳如海緊緊的裹住被子,仿佛杏兒就睡在身邊一般。
那晚,零八年的十月二十二日。後來看到天氣預報說夜晚溫度零下三度,陳如海才發現長春的第二個冬天正悄悄的向陳如海們靠近。
二十三號的中午,上網看見劉衛的QQ狀態改了,這樣寫到:
冷冷清清的心境,再也沒有從前的熱情了。
倒上一杯咖啡,點燃一支煙,手裏拿著高中畢業時的照片,那裏麵劉衛於泉和陳如海笑得是那麼的燦爛……
陳如海撥起劉衛的電話:“劉衛,在哪兒了?”
“昨天回的學校。”
“哦,慢慢來……”陳如海不知道說什麼了。
“恩,知道的,兄弟,謝謝你!”
陳如海迅速的和他說了聲“再見”趕緊的掛了電話,他在心裏麵早已做好了決定。
方建和文問陳如海幹什麼呢?陳如海說沒什麼。剛才不是談到寒假的時候先去方建的家裏玩一個星期再回去嗎?來,趕緊的在網上定機票吧,陳如海說自己建行的網銀裏麵還有錢。陳如海從衣櫥裏麵掏出U盾。
杏兒告訴陳如海她們一月十八的樣子才放寒假,陳如海心裏盤算著那個時候就能直接從蘇州坐車回去看她。因為身在東北的陳如海他們一月七日的時候就放假了,而武漢的杏兒,寒假要晚他們很多。
周五下午一點半的時候,方建、文和陳如海都很準時的往上課的階梯教室走去。
《企業戰略管理》的張老師在講台上激情洋溢的講述著自己關於“道”的含義:
道之所以稱之為道,簡單說來;人自立於天地之間,起於一點,曆經過千般磨礪萬般衝刷,曲曲折折,百轉千回的行走,終將到達人生的成功。
方建聽完這些禁不住鼓起掌來。忽地才發現自己的莫大失誤。大夥都在彌補著中午耗費在DOTTA和QQ連連看遊戲上的休息時間,而隻有方建和幾個女生還依舊在堅持著……
文、平還有陳如海緩緩的抬起頭眼神迷茫的望著方建毫無惡意的罵道:“方建,你個山炮在幹嘛呢?”
雪花兒扭過頭來望著方建笑了起來。
方建突然莫名其妙的回應著:“你們覺得生活沒有意思,不想幹事不想聽課,那是因為你們沒有看到生活中有什麼值得你們幹的事情。”
方建說著的時候一本正經的。
陳如海他們幾個人一下子蒙了起來,望著方建竟然說不出半個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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