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從高處墜落,目光迷離而空洞,兩道身影的翩然而落,水煙第一次覺得伊緒身邊其實從來沒有自己的存在,而沐軒涼也許並不像她想的那樣隻是在玩弄心緒罷了,他是真的愛上了心緒,卻是在心緒死後,這是一個多麼可悲的事實。
倘若安靜的時間能夠繼續持續下去,他們就能夠一起走向地老天荒,哪怕伊緒和她最不喜歡的那個人在一起,隻要她平安幸福的活著就比什麼都好,水煙由始至終這麼希望著,可顯然她並不是被眷顧的那方。
柳沁雪知道什麼秘密,水煙其實並不算很清楚,但是她不能賭,她賭不起!一步錯滿盤輸,她的秘密牽連到藍似景的生死,她不能拿對方的命來賭,所以她隻能選擇將秘密永遠埋葬!
也許這個世上沒有誰是真正心境純潔的,至少水煙認為自己不是,為了維護支離破碎的友情,為了重新得到伊緒的信任,她可以以身犯險可以請君入甕,可以不惜欺騙伊緒。
她和柳沁雪一樣,為達目的都可以不擇手段,這是水煙站在第九樓麵前心裏唯一的想法。
緩步走進第九樓,水煙絕不會想到自己已經開啟了另一篇章的迷局。
夜色中的第九樓遠比水煙想象的要更為驚險也更要來的恐懼,饒是她做好了完全的準備,也不會想到靠近她的人竟然如同鬼魅一樣,當那雙手碰到她的一瞬間,她居然下意識地想要拔腿就跑。
伊緒就在她的前方,因她和藍似景的計策而被引到這裏,可她卻看不清伊緒的動作和表情,她隻知道這人擋在她前麵,原意應是想護著她這個所謂的“無辜者”,可誰又知道她不是受害者而是加害者呢?
當意識漸漸模糊,水煙心裏升起的恐懼是常人所不能理解的,因為這個好像並不在她的計劃裏,而且她跟藍似景的計策中,應該隻有一個人的存在,可她身邊一個,伊緒身邊一個,總共兩個人,多出來的那一個是誰?或者說是人是鬼?
鬼?一想到這個詞,水煙就忍不住想要掙紮起來,她想起來了心緒第一次進第九樓受傷的時候,藍似景根本沒有來到這學校,沐軒涼也並沒有對心緒產生執念,那麼下手的人是誰?是第九樓的誰?
那個真凶是不是就是現在在跟伊緒爭鬥的人或鬼?
意識完全模糊的那一刻,水煙恍然間覺得自己好像看見了心緒的臉,隻是不同於以往的友好,此時她所看見的心緒竟然帶著一分猙獰,如果不是心緒沒有對她出手,水煙真的會覺得眼前的人對自己有著深仇大恨。
可也許心緒真的是恨自己的吧,畢竟是她將伊緒逼到這種地步,引誘伊緒陷入此種險境,這次之後不知道她們還能不能那麼好運,能夠幸運的活下去。
心裏徹底絕望的時候,水煙卻覺得有個人一遍一遍在自己耳邊叫著自己的名字,呼喚聲一次比一次急切,帶著濃烈的憂心和恐懼,讓她不忍心就此沉睡過去。
睜開眼睛的刹那,水煙隻覺得恍若隔世,由死亡邊緣走回來的感覺好像重生一樣,可是她的心思卻一直沒有重生。
哪怕是經曆了這樣子的生死,哪怕是有了一個凶手,伊緒卻始終也沒有放棄追查真相。伊緒離得真相越近,便意味著對藍似景的威脅越大,藍似景想要伊緒死,水煙卻偏生要攔著他。兩人一次又一次地為了不知是心緒還是伊緒的人起爭執,最後還是決定犧牲一個不算無辜的人——沐軒涼。
去網吧發照片給曾靈的是藍似景,變聲打電話給沐軒涼引誘他前去第九樓的是藍似景,最終拿走曾靈自殺工具的人是藍似景,栽贓給沐軒涼的人是藍似景,給柳沁雪注射毒品試探伊緒是否真瘋的人是藍似景,所有的事情都是藍似景做的。
可她卻並不無辜,她明明知道這樣子隻會令自己越走越偏,卻還是無法自拔,這個世上她從來都隻在乎該在乎的人,舍不得那兩個人,哪怕他們最終要走向敵對。
藍似景扣動扳機的那一瞬間,水煙終於覺得自己可以解脫了,她騙著伊緒幫著藍似景害人,她內疚得幾乎要崩潰,她其實早就應該死了。如此,甚好。
再見,小緒,哥哥。
“哥哥,為什麼你們要把我拋下,為什麼你們不要我?”清脆的哭泣聲和質問聲在夢中響起,藍似景頓時驚醒過來,猛地從床上爬起來。
穿上鞋掀開窗簾,外麵是繁華的夜市,燈火酒綠,哪怕已經是半夜,外麵卻仍有不少人在夜夜笙歌。推開窗,享受著柔風拂上臉頰的舒適,藍似景心裏的陰霾卻並未消散。
失家多年,他在外漂泊多年,僅剩的一個親人卻始終沒有找到。
幼年時他曾經無比期待一個弟弟或者妹妹的出生,那個時候他看著媽媽一日比一日大的肚子,時不時地想湊上去摸摸那圓滾滾的肚子,偶爾他還會感覺到肚子裏麵的小生命的活動。
將來一定是個活潑的小孩子,真希望是個可愛的小妹妹。彼時的藍似景這樣想著,滿懷期待地等著新生兒的誕生,卻始終沒有看見籠罩在年輕父母臉上的那層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