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恐怕是南鑰開國史上,第一樁因欲玩耍而不成的謀殺案了。”他竟然看著我笑了,看著他那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我羞愧難當,氣憤地用劍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胸脯。
“去不去,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李延卿還在對我笑著,須臾間,卻是長袍袖口一甩,便已向我飛了出去,旋即長劍出鞘。
這是要試探我的功夫了。
那些他教我的招式,在他的長劍下,我不得不一招一招地在天地秋色中來回著接,慌亂中,卻覺得有些美不勝收的意味。
“你這一身功夫看似剛毅果斷,實則陰柔,沒什麼火候。”他又笑了笑,那一抹笑容,分明是對事情的確認。
但李延卿這一句言簡意賅的評價卻是又惹怒了我,我惡狠狠瞪了他一眼,招式變得更快更凶,他卻像是打夠了,輕而易舉一個回擊便將我打出老遠。
我一個翻身躲了開,卻是在地麵上呲啦啦劃開幾米,激起層層塵土。
路旁的香樟樹忽因他的內力震蕩而向一邊砸下,我站在樹旁,卻毫無意識。
一襲青衫點地而起,李延卿手中的長劍在皎潔的月光下泛著點點銀光,來回閃現間,偌大的香樟幹便被斬的七零八落,隻剩下香樟葉漫天紛飛,飄飄然灑落在我身上。
很明顯,勝負已分。
而我頂著秋色紛飛,緩緩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所帶來深深的情愫,卻是萬語難及。
而他對上我的目光,一反執劍時的狠戾,那對漆黑深邃的眸子竟是笑眯眯地彎成了月牙:“長公主,還要打嗎?”
雖然那晚李延卿最終帶我去了彎月湖,但我到底還是吃了憋。
堂堂南鑰長公主,竟因玩耍不成在大樹底下哭得像個得不到糖的幼童——是了,那晚,被李延卿打敗後,我便委屈地哭了起來,可以說非常不要麵子了。
是故現在,我對李延卿畢恭畢敬,那真是當師尊看待的,就連端茶送水的情況也是有的,怪就怪我自尊心頂強,很不喜歡丟人,生怕他又拿我的“狗熊事件”打趣我。
起先他不敢受用,時間長了,竟就習慣了。
有一次,我新得了他國上貢的上好茶葉,便拿出我存了許久的雪花水來泡佳釀,我才拿起茶杯,茶還未入喉,他卻走到我身邊,自然地拿出一個杯子,遞到我麵前,笑眯眯地,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的表情:“為師方才醉心練功,如今發覺有些渴了,還請公主賞茶。”
“本公主是那麼小氣的人麼?”我恨得牙癢癢,“渴了自己倒,又不是殘廢。”
“啪!”地一聲。
我看著地上被他故意摔掉的杯子,吃驚得下巴都掉到地上:“不是吧?李延卿,這也忒狠了。”我複又白了他一眼,“好了好了,知道你是殘廢,拿杯子的力氣都沒得,作為徒弟,怎麼還能讓你倒茶呢?”
於是,我便將茶水全部倒在了他的袖口上。
人畜無害的笑容麼,我也會:“練劍練得一點力氣都沒了,實在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