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教的功夫,這般無用麼?(1 / 1)

李延卿怔了怔,繼而又看向我,我本以為他會回擊我的。

然而,他沒有說話,眼睛裏反倒卻像藏著日月星辰一般明亮,他微微笑著,一開口,竟是一反往常地帶著寵溺的語氣:“真小氣。”他擰了擰衣袖上的水,“怪我,給你的任務太重了。你沒力氣,是我不對。”

短短兩句話,聽得我心跳亂了節奏。

門外有清風掠過,將合歡樹的葉子吹得叮叮作響,夕陽透過窗子將餘暉披在李延卿身上,將他整個人包裹在朦朧的美好中,而他正低著頭,專心清理著濕透的衣衫,輕輕地做出一個動作,便像春日裏,打馬而過的陌上少年郎。

我忽然鬼使神差地說:“李延卿,你還想喝嗎?我再給你倒一杯吧。”

聽到這句話,他忽而抬起頭,看著我緩緩笑了。

那一個笑容,讓我懂得了什麼叫做柔情萬丈。

可我不敢看他,沒出息地低下頭,暗戳戳地、給他倒了一杯水。

那一刻,差點我都要以為,我是個溫婉賢淑的女子了。

直到兩天後,我險些杖殺了一個丫鬟。

是霜貴妃身邊的宮女,叫沈瑩。

其實一直以來,因為母妃的關係,我和霜貴妃的關係很是不好。

霜貴妃與我母妃爭風吃醋了一輩子,我母妃在世時父皇從來不過生辰,那一日隻喜歡看著我母妃為他煮梅花酒。

時隔多年,霜貴妃竟是連這個都還在意,像是不允許我父皇思念我母妃一般,她總要把父皇生辰籌辦得很隆重,布置各種環節,讓父皇根本脫不開身,且因為我是母妃的公主而處處針對我。

父皇對我又極為寵愛,我能感覺到,她幾乎恨不得我消失。

我也向來不喜歡她,平日宮中偶見,我甚至看都不看她一眼。

如今這是怎麼了,她的丫鬟也膽敢來欺負我?

在宮中,我被孤立慣了,狗仗人勢的道理我不是不懂,這都沒什麼的。

偏偏,李延卿啊,我以為、我真的以為,這些時日的相處,他會為我遮一時半刻的風雨。

然而,我苦不堪言時,他不置一詞。

甚至,站在了我的對立麵。

彼時宮中借著父皇生辰的機會要出宮祈福,我也隨著宮裏幾位娘娘一起外出去靈隱寺上香。歸來時,我趁人不注意跑去逛街看景,怕丫鬟囉裏囉嗦,我誰都沒帶,我毫無忌憚地吃糖葫蘆買鬼人麵具,就連看別人放個紙鳶,我心中都痛快極了。

回來時我手裏還揪著一把草,一個螞蚱已經編完了一半。

我當時還想過把這個螞蚱塞到李延卿衣襟裏的場景。

一想到那場景,我就竊喜地加快了編螞蚱的速度。

而李延卿也不負我所望的在我編完螞蚱時,出現在我麵前。

他看我的表情像看見了能大聲說話的啞巴。

隨著他的目光,我才注意到此時的我髒了裙擺,潔白的開衫上麵有一大塊黃色的汙漬,雙手占著青草的顏色,袖口被泥土沾染成黝黑一道線,發絲稍微有些亂,偏偏還手舞足蹈地拿著一個草編的螞蚱,笑得宛如智障。

“被搶劫了麼?”他吞了口口水,“我教的功夫,這般無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