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黑色十月(2 / 3)

初原撇撇嘴,盡管長得不是很像,但這個動作卻深得他哥的精髓,很癖,很無賴,也,很好看。

在昆明湖上飄了一小下午,金晃晃的太陽已垂到了西邊宮牆的柳梢頂,初原整個下午沒少玩,一貫的午覺也沒睡,已累得被初因抱在懷裏夢周公了。

沒有了小孩子的嬉鬧,遊船上的兩人有些沉默。

良久,言宴開口:“你”猶豫一會兒又道,“接受初原了?”

初因將蓋在初原身上的外套往初原脖子處掖了掖,半晌才答:“我不知道。”

言宴望著船外金燦燦的水光,有些茫然道:“那你”

初因淡淡道:“我隻知,在他父母不在的時候,我似乎沒有那麼厭惡他。”

“可是,他已將你當作哥哥。”言宴看向那個也長得極好的娃娃,白嫩的皮膚被夕陽鍍上一層絨光。

初因轉過頭看向言宴,眼中沒有多少情緒,或許沒有多少情緒這個說法並不準確,或許是被他生生地壓抑到不顯情緒:“那是他的事。”初因道。

言宴有些不安:“那你上次說的……”

初因轉過頭,迎著舊舊的光線,那光線將他的臉映照地棱角分明,眉骨顯得更加挺拔,人中顯得更為深刻:“要他消失嗎……”他沉默,風中似有矮矮的歎息,“也許,還好。”

盡管並不能確定初因那句“還好”究竟是何意,然而言宴卻是鬆了一口氣,仿佛初因允諾了些什麼。然而言宴又想,自己與初因在做的又意味著什麼,所謂的報複便是讓一些人痛快讓一些人不痛快,然而真正做到之後又究竟有多少人能喜樂地笑出聲?言宴第一次對自己這樣反省,結果是驚人的。正如初次得證所謂的初叔叔與自己的母親確實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時一般,這是另一場崩塌前的動搖,畢竟,這是一場舊夢,盡管有一方固執地沉在舊夢中不肯醒來——於是初因的怨恨與掙紮有了合理的導火索,然而,另一方已然抽身遠走——不管情願與否,那麼,自己的這些行為又意味著什麼?如今不管怎樣,父母的關係還算和愛,翻出舊賬是懲罰了母親,還是傷害了父親?言宴感覺這些斷斷續續卻又繁雜至極的思緒在腦中左衝右突,彼此交織糾纏,打出一個個死結活結。

你這樣做是為誰,又對得起誰?在秋暮中這個存在了幾百年的美麗湖上,言宴一次次地叩問自己。

然而就在我們以為事情將要出現轉機或者緩和時,老天往往會為我們的膚淺與樂觀下一劑類似過氧化氫的猛藥,使傷口沸騰,疼到骨子裏,日後即便好了,那種疼痛也能跗骨相隨。

後來總不敢太拿老天命運開玩笑,那兩位老人家並不是多寬和的存在,它們也許會允許你在一定的時間段胡說八道,但是啊,總有一天它們會反撲來收帳,連本帶利,啃得你連骨頭渣都不剩,言宴真是一朝被蛇咬,怕的深了。

那一天,言宴看不出任何端倪,也未聽到任何風聲,像極了以往的任何一次出遊,大家都嬉笑打鬧,玩成一團。

蘇蒿萱同馬甲臭味相投一相見便互相驚為天人,手拉手一起管起燒烤架,開心極了地邊烤邊吃;徐之同誌不顧和在場眾人存在著的一條代溝也跑來湊熱鬧,並以剛被女朋友甩為理由拉著言宴到一旁去抒發抒發失戀的苦悶;禾青最為賢惠,拿著一眾食材去水邊清洗;陳渠聞更賢惠,同禾青道:“我還算會遊泳,同你一起去,到時候你紮了猛子,我跳下去救也便利些。”禾青在受寵若驚後征得陳公子的所有人言姑娘的同意後同陳渠聞兩個人一人端著一籃子食材去了水邊;初因充分發揮奶爸潛質,帶著不是兒子卻勝似兒子的初小弟上壩放風箏。

千禧年前的那一年,北京周邊的旅遊業還沒有那麼發達,十三陵水庫也並沒有多少人來,一群少男少女獨享著綠水紅葉,笑聲在十三陵盆地中回蕩不已;那時也沒有那麼多旅遊設置那麼多管理規定,大壩上便是極象征性質的拉了幾根軟繩,掛著“小心落水”的牌子;那時的每一個人都笑得那麼歡那麼真,絲毫看不出幾年後分崩離析的模樣。

言宴去壩上找初因兄弟倆通知在兩位不靠譜神廚的**下一半食材被浪費,可以吃的一半又被他倆瓜分了四分之三因此需要再熬熬,兩位賢惠的少男少女又去緊急加洗食材了雲雲,並手裏捏了包餅幹,打算給並不怎麼耐餓的初小弟先墊墊。而此時腦子裏盤旋著的是徐之方才以人前迥然的嚴肅態度講出“梅寶,你同初因還有另一個男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徐之說:“我並不覺得你是胡來的人,我也不覺得我有什麼說你的權利。但是我是當你是妹子,你最好拎拎清爽,要怎麼做,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