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那場舊夢(2 / 3)

第一站便是多米尼加修道院,托番邦姨夫的福,兩人未經預約仍得以瞻仰傳奇名畫,且破例獲得半小時時間。

言宴與初因皆不是基督徒,雖知曉一些聖經故事,但畢竟未深加研究,因而站在畫作前,晚餐中的十三個人,兩人除了藍衣的基督,幾乎是兩眼一抹黑,一無所知了。

初因感歎:“素質教育這麼些年,還是兩個藝盲”

言宴倒是興致勃勃地蹭一邊團的英語講解:“蹭導遊啊。”

初因笑問:“聽得懂?”

言宴不服,拉著初因指著基督身旁一頭紅色長發的聖約翰道:“你看你看,這可不是誰誰誰,這是抹大拉的瑪利亞,西方的王母娘!好歹我也是高三考托的人,看得起一下我呀。”

初因笑著捂住言宴的嘴,道:“可別亂嚷嚷,保不準信徒不高興的”後又湊近言宴的耳朵耳語道,“恩,我一向很看得起你。”

言宴便在那溫熱的氣息中幾乎眩暈,最後出了修道院也似乎一直感覺到耳後的氣流。

正如美第奇家族給予佛羅倫薩傲視意大利的建築與藝術,米蘭也應感謝維斯孔蒂家族與斯福紮而家族。前者留下規模可一較聖彼得大教堂的米蘭大教堂,後者留下雕刻有一百具帶有迷人文雅味道人物的西托薩修道院。

鑒於在多米尼加修道院的慘淡經曆,言宴頂著初因強烈反對的巨大壓力聽從姨媽的建議帶上據說很有藝術修養的會雙語的表妹安比卡。

在西托薩修道院,比言宴小兩歲的表妹安比卡指著合放的洛多維科與貝亞特裏斯雕像對另外兩人說:“米蘭,男主人,女主人,光榮——一切,帶來”隨後又鬼靈精地看著言宴與初因“你們,一樣?”

“她估計想說這兩個人是米蘭光榮的男主人與女主人,給米蘭帶來了一切”言宴正幫著初因疏通安比卡糟糕的語序附加道:“最後倆詞我也不懂”

初因抬頭對著安比卡笑道:“我們既不是上帝,也沒有他們的權利和財富,恐怕無法給米蘭帶來這麼多的珍奇,想來我們與他們,還是不一樣的。”隨後又加了句,“我的意語雖不好,卻也能聽個大概”後又看了言宴一眼,“比你表姐是要強一些。”惹得言宴直掐他的胳膊。

安比卡卻仍不聽勸地秀著她的雙語修養,誇張地搖頭聳肩:“不,IN,意思,你們,洛多維科和貝亞特裏斯,一對兒?”

誠然,不會說中文的老外很可怕,會說一點中文然後滿世界亂拽的老外很可怕,中文其實挺溜但是不可避免帶有奇怪口音的老外也很可怕,然而凡事有比較出現程度深淺後也總有更可怕的事,言宴深刻明白即便是血液中奔騰著半條長江黃河的混血兒們,糟蹋起中文來絕對是一浪更比一浪高。隻是勉強能吐詞的安比卡,帶著倫巴第人別扭的口音,還強拽著非要發言宴住了一年北京卻仍望塵莫及的“兒化”,這效果還真要多銷魂便多銷魂。

初因笑笑搖頭:“不,不是一對兒,是愛人”

安比卡蹩腳的中文徹底不夠用,迷茫地望著自家表姐:“yan兩個,不同?”

言宴微微挑眉,搖頭,又道:“我也不懂的。”這是對著初因講了。

初因拍拍她頭頂,沒有言語。

接下來幾天安比卡都同兩人一齊早早出門,然而卻找各種理由開溜,想來她也怵這份工作。臨走時卻衝兩人大喊“愛人,甜蜜”。所幸她用的是中文,不然即便二人冷情,但在異國他鄉丟人,怎麼都不算一件樂事。

從安布羅西安娜畫廊出來,言宴貪婪地吸收著這座文雅而傲慢的城市從達芬奇時代便染上的絢爛金色的氣息“安布羅奇奧的畫作與達芬奇實在有些像呢。”

初因遞給她一瓶水,道“確實,女子都嫻靜而柔順”

言宴潤潤有些幹的口,壓低帽簷遮擋仍有些熱情的地中海的陽光:“或許與那時的女主人貝亞特裏斯有些關係”

初因不置可否,言宴卻自答:“這麼好的妻子,嫁給洛多維科卻真可惜”

“當也有過許多幸福的”初因牽過言宴的手

言宴搖頭:“初嫁時,臨死前,洛多維科都在情婦的懷抱中,這中間的幸福是一種何等的嘲笑,我也不知曉洛多維科死後的合葬有多少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