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那場舊夢(1 / 3)

將論文打印出來交給學委的時候,後者驚訝道:“言姑娘你要不要這麼積極,這是假期後交的作業!”

言宴微微有些怔住,似乎已經無意中將那些本安排在十一假期做事做完,整個十一便空白的似一張素白的宣紙,由紙鎮鎮著,隻待筆者的落墨。

言宴有些苦笑,道:“若有學習積極分子,記得選我。”

飛機盤旋在米蘭的馬爾奔薩機場上空等候降落,地中海金色的陽光慷慨地鋪撒平坦廣闊的波河平原,自西向東的河流依著阿爾卑斯山的氣勢與寬厚粼粼閃爍著古老都市的過去與未來。

意籍的空中小姐過來收走桌上的水杯“UnampiogenerosadelfiumePo(寬廣而慷慨的波河)”

言宴從舷窗收回目光,陽光透窗而入,在半邊臉頰投射出溫暖的弧度,笑著點頭:“Sì,comeunamadre。(是的,就像母親)”

“Tuvieniascuola?(你來上學)”美麗的空中小姐問道。

言宴側過頭微笑道:“No,vieniavedereunamico。(不,來見朋友)”

空姐會意道:“Milanoadattoperamore(米蘭適合愛情)”

言宴有些怔,以為的牢牢藏在心中的秘密竟這麼明顯。

空中小姐收拾完“Diotibenedica。(祝福你)”

言宴微怔,隨即點頭展顏:“Vorreiringraziare!(多謝)”

提了行李出來,在通道口被一對中國老夫妻攔了問路。言宴的姨媽嫁在米蘭,因已不是初到此處,加上略通意大利語,領了老夫妻從正確的通道口出來。

遠遠的,已能看見國際航班出口處接機的人群。機票是初因當時訂好寄回國內的,起飛前言宴也已短信告知,因而在老夫妻問是自己是何處人時已有些心不在焉地張望那人群。

到底是異國,盡管有國內的航班到達,黑發的黃種人還是在金發碧眼的人群裏難覓。這時,老夫妻激動地朝不遠處揮揮手:“行行。”便有一個穿著一身緊身黑皮衣的修長青年朝這邊揮手,等走的近了,看清麵容,是個混血兒,漂亮的有些過分。老夫妻是青年的祖父母,初次到米蘭。待老夫妻將言宴介紹後,青年朝言宴伸出手,用中文道謝“多謝您”,語調有些生硬,聽得出和言宴的意語一樣,是個半吊子。

言宴同他握手,對上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應該是承了父親的,褐瞳黑眸,有著及其穩重的神色“哪裏。”

突然,似是有感應一般,言宴不自覺地將眼光移向接機通道的盡頭,便這樣,終於看到。

初因還是那樣雲淡風輕地站著,冷清涼薄地似在另一個世界,仿佛一拂袖便能綻開三千芙蕖,然而,這仍是同他無關。

言宴便這樣遙遙地同他望著。看著他莫測的身影與神情,有些熙攘的人聲亦無法撕開的蒼白。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是一瞬,言宴望見他牽動唇角,吐出兩字,皆是唇音,“梅寶”

眼角刹那有淚盈盈。言宴跑向那裏,如卡拉夫不顧一切奔向圖蘭朵,那條路上,世界是安靜的,回蕩的足音蕩起銀鈴般的回聲。

初因一把接住飛奔而來的言宴,在她耳畔輕聲道“我的姑娘”

言宴踮起腳尖,初因就勢一抱,便將他的姑娘直接抱過了圍欄。

周圍有看客鼓掌。初因擦掉姑娘頰邊的淚,衝他們笑笑。

老夫妻和混血兒青年已走到這邊,帶著言宴的行李箱,老婆婆打趣:“小姑娘見了男朋友就什麼都不要了。”

言宴有些赧顏:“多謝你們了。”

青年活學活用地來了句“哪裏”

之前幾次來意大利都是同家人一起,雖次次都到米蘭中轉歇腳,但畢竟將羅馬,威尼斯,佛羅倫薩等在曆史文化層麵更占地位的城市放在了米蘭之前,這座同樣的文藝複興名城卻是未仔細遊玩過的。

與初因同乘敞篷的馬車穿過一條條經中世紀的戰火,教徒的福音,工業文明的濃煙,現代時尚洗禮的古巷道,聆聽城市四周教堂傳來的樸拙鍾聲,感受古舊馬車上繁複鐵藝與發黃牛皮雨棚摩挲帶來的幾乎讓人落淚的蒼老震顫。看著哥特、拜占庭、倫巴第等不同風格的建築既互相排斥又奇妙地和諧,想象這座城市曾經的苦難與興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