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風波不止一處有(1 / 3)

言宴以為那放在錢夾中的照片多少是有些含義的,甚至是有些暗示乃至承諾的,因而一年後得知初因在大學找了個女友時,腦中是瞬間的空白。

心頭有一聲輕輕的歎息。言宴垂下頭靠在言母的腿上,淡淡道:“那很好啊”

言母卻一彈她的腦袋:“我和你講是要你不要學尊尊的樣,男孩子胡來三兩年是不打緊的,女孩子卻是一步都不可錯的。”

言宴合上眼皮,依舊淡淡道:“曉得。”

言母繼續絮叨:“你初伯母可是不高興,道‘一個上海,一個山西,那畢業後到底是哪個跟哪個呢,何況女方年紀還大上那麼幾年呢’大學裏的戀愛終究是不牢靠,也是不便宜的,你說是不是?”

言宴未答,睜開眼,靜靜看著前方,與視線相平的茶幾上放著各色梅子果餞,言宴突然覺得有些難受,微皺眉。稍久方開口道:“媽媽,你說我去哪裏好呢?”

言母似被突然問住,亦有一段停頓方開口:“我自然是希望你愈近愈好,上海甚至便留在杭州。不過,也隨你。”

言宴輕輕歎口氣:“媽媽,我想去香港,出國也是好的。”

言母順順言宴的頭發,這個枕在自己腿上如貓一樣蜷著的女兒,仿佛昨日才出生,現在竟是大姑娘,竟就要離開自己了,不禁感慨一歎,道:“好。”

高三的最後半年,言宴很忙,初因亦忙,兩人並沒有什麼聯係,就像之前的許多年,知道有這麼個人,或許有時還會想起,或許想起時心中還會有些異樣的感覺,但是畢竟是從未主動聯係過的。似乎這不鹹不淡不疏不密的關係正好,進一步退一步便都是分崩離析。

偶爾看著夾在書本裏的照片,會有一絲恍惚。如初因所願,言宴最終沒有將小照放在相冊的一處旮旯,然而這到底算什麼,言宴不知。

班裏的人其實已經浮躁了,四周的人都開始討論著去向,仿佛說出來便能不緊張些。言宴有些茫然,又有些釋然,終於要自己做決定了。

填報誌願的時候初因來了電話,電話兩頭都有些沉默,仿佛兩人間有了什麼尷尬的事。最後初因道:“梅寶,其實北京也挺好。”

於是護照,簽證,托福都被擱置在了書架。初母有些埋怨初音最後的幹預,言家半年來的忙活都沒了用處。言父言母卻看得開:“總歸是梅寶自己的選擇,我們兩個倒也樂得近些。”

言宴看著手邊的通知書微微發怔,情願,不情願,可都是一個原因呢。

期待什麼,失望什麼,其實自己心裏明鏡似的,不過一向自持不外露而已。然而卻是極不喜歡現在的自己,起起落落,似在魔障裏執著。

終歸是介意的,盡管選擇了北京,言宴去了一牆之隔的P大。

臨行前,言父在酒店包了個包廂讓高中裏和言宴玩的好的朋友們聚聚,並沒有家長在場,為的不拘著他們。

叫了些酒,紅白啤的混著喝,便是從小跟著家長混飯局的言宴也有些撐不住,頭突突的疼。

而酒精,天生是為一些平日不多見的熱鬧存在的。

酒酣耳熱,有男生站起來,說:“言宴啊,你怎麼總是那麼淡,害的我喜歡你那麼久都沒敢說啊”

男生起哄,女生也是一臉興奮的尖叫。好事者將兩人推到一起,要言宴盡快給答複。

有時候酒醉的頭痛和神智的清明是並不矛盾的,便如現在,頭依然突突的疼著,但言宴麵前的世界仍是一片清明,她甚至記得起上小學時曾和眼前這個男生去一個郊外的茶園參加一個先進少先隊的活動,他倆一組,言宴扶茶秧,男生填土。第二天,那個男生還跑來給她看手上起的水泡,笑說這回可算是真正做了先進了,言宴當時則笑了他一句“十指不沾陽春水”男生叫陳渠聞,和言宴小學同班了三年,高中同校,如今大學亦是同校。男生,在言宴的接觸範圍裏也已算是很優秀了,然而,總也有人比他更為出色一點。

陳渠聞似是醉了,原本不多話的男生也說了很多。

“好多年了,轉來轉去,我們倆竟也沒轉開,總在不遠不近的,看得見,也能打聲招呼,然而言宴,有一天,我發現,我竟是不滿足這樣的”

“聽說你要出國的時候,我的心是猛的一沉,我沒想到我已經這樣的看重你,也從沒想過會有那麼一天,會這麼緊張一個人”

“最後一天有人說你簽了p大,我不信,向招生處的老師證實,你不知那天我有多高興,比知道自己考上p大還要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