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宴正歪在座椅上,酒杯握在手裏也隻不停的晃,並不喝。便聽見合司玥問道:“梅寶吃不慣北方菜?。”
正想起身回答,一旁初因將剛舀的羹湯放到她麵前,接口道:“她啊,是忌酸,忌辣,忌腥,忌油,挑食的不像樣。”初因做的隨意,開口也隨意,然而言宴卻因著麵前那碗甜羹僵愣了一會。片刻後端過,又歪進座椅裏,嚐了幾口,擱下。“若是你也吃個十幾年任阿姨做的飯菜,就不信你能比我還好些。”
初因道:“倒成任阿姨的不是了,不過任阿姨確實將你養的無法無邊了,你怎麼不將她帶來做伴讀?”
言宴歪頭將身旁挨坐的兩人看了一眼,初因將羹湯輕放在合司玥麵前,合司玥溫溫一笑,低頭淺嚐。兩人雖都未發一言,卻顯得默契而安諧。言宴收回目光,淡淡道:“好提議。”
飯後,初因與合司玥回學校,其他人便也回房間休息了。
洗完澡穿上睡衣出來,聽見大人們在套房的客廳裏說話,便聽見初母生氣道:“我倒不知道初因如今膽子這樣大了”
言母勸道:“我看那女孩子,樣貌好,處來性格也是不差的,與尊尊正相配呢,你又何苦來”
初母似仍不解氣,道:“阿選,你是知道帶女孩子見家長是多大的事的,這次一道的是你們一家還好,不然別人家還怎麼以為我們家教差呢。”
初父卻在這時開口道:“這個初因是和我解釋了的。他說:‘父親們當勞力還可以,母親們雖然貼心,怕也對學校生活不熟悉。司玥雖然是外校的,但學校生活總不會差太多。讓她來與梅寶說一聲,怕是比母親們的千叮萬囑要受用些。’”
初母有些冷笑道:“嗬,什麼時候你兒子是同你說而不同我說了?”語氣間掩不住的尖刻。
言宴沒有再聽下去,轉身回了自己房間。雖在套房中,房子隔音很好,門合上,聲音被堆疊放到書架,靜謐如期而至。
沒有開燈,隻有對麵高層建築的燈光透窗而入,幽幽暗暗。
言宴盯著那沒有合窗簾的窗子看了好一會兒,抬起手擋住光,半晌沒動。
那次,多少是有些回複邦交的意思。然而回過頭細想,兩人間其實也並沒有過什麼矛盾,聯係的疏少本便是多年的常態。然言宴卻清楚的記得那日聽言母說初因找了個女朋友時的心情,直覺那是一種背叛,因而對初因便也抱有一種氣憤與怨懟,而對於初音的疏少聯係也便傾向性的另眼看待了,之後遇著初因言語中也有了些對付。然而不管幼小時如何的交好親密,總歸兩人間是從未有過正式的牽扯的,便是那年寒假夾在錢包的小照,初因雖做的曖昧,但言宴多半也隻是自我的臆測。因而生起這樣不合情誼的怨懟,可見有些苦惱並非是兩個人的過失而僅是一個人的在意的。
初因送公共課書來的時候,言宴與陳渠聞在一起。兩人坐在路邊的長凳上,秋暮時分,有些涼。
背對著初因來時的方向,言宴是先聽到了他的聲音,“坐這麼涼的凳子,不怕到時候鬧肚子?”
轉過身,初因被籠在將夜未夜的藍紫天幕與將明未明的橙黃燈光中,眉骨高高,人中深刻,當真是十分好看的。
“哦,你來的這麼快,夜飯呢?”言宴站起身。
初因卻不答,有些涼涼的看向她身後的陳渠聞。
言宴見了,便與初因道:“陳渠聞。你應該知道他是誰的。”
“尊尊哥哥。常與你提的”這是對陳渠聞說了。
陳渠聞站起,接過初因帶來的書,淡笑道:“麻煩了”
然而初因卻是側了目光看向一旁的言宴,輕聲道:“哪裏。”其實初因也是極討厭別人喚他小名的,便是讓不相幹的人知道,也是讓他極不歡喜的。
言宴無所謂的笑笑:“你倒是吃飯沒,若沒有,便一起用吧。”
初因隻是看著她,夜色中目光有些沉沉的“晚上有課,不必了。”
初因走後,陳渠聞感慨道:“你身邊倒都是些精英,怪不得這麼些年都對我不上心。”
言宴挑眉看他:“自慚形穢了?”
陳渠聞誇張的一跳眉:“拜托,我也在你身邊那”
言宴便往前跑開些距離,賴皮道:“這就不是了。”
陳渠聞好笑的看著她少見的孩子氣,突然正色道“言宴,你跑不掉了”便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