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安兒曾在茶舍中偶遇了一位出手闊綽的貴客,那人拿著京城的官銀,我本以為是尋常的官員,不想竟是他。”
媚兒拉著七月坐下,分析道:“想當初你我二人做的天衣無縫,如今又過了五年,想來是絕不會有什麼破綻的。想來這便是天意吧,機緣巧合之下竟然又讓你們二人相遇了。”
媚兒歎出一口長氣,“江南是富庶之地,這兩年便聽聞他一直微服私訪體察民情,我也沒有放在心上。隻想著天下間哪有這麼巧的事,茫茫人海,哪就能讓你們碰上!若是我早早留心些,倒也不會……”
聽著媚兒自責的語氣,七月連忙搖頭。
“好姐姐,你這說的什麼話,若是沒有你我哪還能多活這五年,安兒又豈能平安降世。你已是我的大恩人,若是你再將這些責任通通攬在自己的身上,叫我情何以堪?”
七月說的句句真心,半個字都做不得假。
想當初她也以為媚兒是被柔兒收買,出賣了自己,可是沒想到她不過是假意順從。
後來,媚兒曾對自己說過,若是當初趙郢安信了她,這證明他是真的愛自己,媚兒便自己一個人走,走之前她也會留下證據反咬柔兒一口。
可是趙郢安沒有,所以媚兒便利用曾在宮中的人脈,準備了一場大火。
所以,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七月和媚兒雙雙赴死的時候,兩個人已經帶著事先準備好的一切逃出紫禁城。
她本以為按照媚兒的性子會叫自己不去要這個孩子,可是媚兒卻說,她這一輩子也沒有孩子,宮中鮮少有妃子能有了身孕,所以她們十分一致的要留下這個孩子。
後來,在生下安兒後,她們舟車勞頓來到江南,徹底走出了京城,那個囚禁了兩人半生的地方。
為了慶祝新生,也為了躲避禍患,媚兒改了名字,她看到七月的紅梅開的又紅又豔,熱烈又燦爛,於是她便給自己擇了這個字:梅。
七月支起一間茶舍,兩個宮中出來的女人自然泡的一手好茶。靠著這間茶舍,不但可以供她們三人的衣食,還可以去鄉野郎中那裏給媚兒抓上幾副治臉的藥,遇上年節還可以割肉包上幾盤餃子。
雖沒有了宮中的珍饈美味與綾羅綢緞,可是兩人都怡然自樂。這世間本就是這麼個道理,有些東西你瞧著極好,可是經曆過才知道華而不實。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七月本以為往後的日子都會這麼平淡平凡的過下去,自此以後她再不會同趙郢安有絲毫交集,再不會踏入京城半步,可是沒想到竟還有今時今日這麼一遭。
難道這真的是天意嗎?
七月有些慌了,有些東西是改不掉的,比如畏懼。
那種畏懼是長在骨子裏的,就像怕蛇的人就算裝的再鎮定見了蛇也還是會雙腳發軟,陣陣後怕。
趙郢安就是七月骨子裏的那條蛇。
再次抬起頭時,七月很是決絕,她反握住媚兒的手,“想必以他的心思用不了多久便可以猜出當年的真相,他一生最恨便是欺騙,隻怕到時候我們沒有一個人能逃的過。媚兒,我們這便逃吧!或者你若是不舍……我便自己帶著安兒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