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愛我嗎?
從夢中驚醒,她覺得自己快瘋了。
夜晚陰冷,她的膝蓋和腳踝如往常一樣酸疼起來。
這麼的疼,她這幾年也是習慣了的。
疼痛能讓人清醒,越是疼,她越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該做的是什麼,她告訴自己,她不去雲城,她要離他遠遠的,遠遠地……
他要死了。
封少澤的話似乎在耳畔回響。
葉靜美忍耐的閉上了眼睛。
你愛我嗎?
那日白月川的樣子閃過腦海。
去吧,去找他。
去找他。
去找他。
葉靜美猛然睜開眼睛,痛苦而糾結。
是不是真的像封少澤說的那樣,這麼多年,自己一直逃避自己的心,從來沒有正視過?
她不管不顧的把所有事情全部歸罪到白月川的身上,可仔細去想,白月川又做過多少傷害她的事情,一直都是別人……或許有人傷害她是因為白月川,可……那不是自己的選擇嗎?
如果再狠心一點……
如果再狠一點,讓他死了心,自己嫁了人,又有誰會關心她的死活……
“柳芽!柳芽!”葉靜美喊了兩聲。
“是,主子!”柳芽就在隔壁打著盹,趕緊跑了進來,“要走了嗎?”
葉靜美一瘸一拐拖著身子往前,看了她一眼。
柳芽立即抱來包袱,“風大夫早吩咐要等著了,這就走。”
葉靜美沒有說話,用自己所能及的最快的速度下了樓。
於是,他們連夜起程。
一路上,葉靜美沒有說過話,一直靜默。
柳芽不敢多說,封少澤也保持沉默。
到了雲城,是兩日之後。
他們沒停留太久,直奔洛水軒。
是時,白月川正躺在搖椅上,在院子裏曬太陽。
天氣還算好,他身上也隻是蓋著薄薄的毯子,閉著眼像是在假寐。
管事領著葉靜美幾人走的近了些。
白月川忽然睜開眼,“誰?”
“是……”
管事才開口,白月川忽然道:“我知道是誰了,你去吧。”
管事悄聲退下。
葉靜美卻僵立當場。
他沒有抬頭,甚至沒有轉頭來看。
是懶得看,還是……
白月川站起身來,黑衣窸窣而下,長身玉立,他的眼神依舊漆黑深邃,卻看著少了幾許光亮。
他轉向了葉靜美的方向,“阿美。”
“阿美?”他再喚,“你還在嗎?”
他看不見!
葉靜美捂住了嘴巴,眼中不自覺泛起濕意。
她轉身就走。
衝動之後,她還沒想好要怎麼麵對,更不知道怎麼麵對這樣的他,她還要去問問封少澤,到底怎麼回事!
下一刻,眼前黑影一閃,她撞到了白月川身上。
“你……”不是病入膏肓?
“雖看不到,但聽得到。”他笑,語帶自嘲:“是來送我最後一程?那你要失望了,可能來的有些早。”
葉靜美恨恨的瞪著他,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手卻被他握住了,那手……枯瘦如柴,早不似當初雅致模樣,指甲也泛著青灰色。
“真的看不到了,沒騙你。”他扯了扯唇,“看過了,你便走吧。”
“我不走!”她低喊。
他挑眉。
葉靜美切齒道:“怎麼也要看你被病痛折磨的生不如死,我才會離開。”
他卻笑了,“所以隻要我不死,你就不走了。”不等她回答,白月川將她抱住,“希望我生不如死的時間長一點。”
葉靜美已淚流滿麵。
都是真的。
一個被毒素折磨了五年的男人。
她過著生無可戀的生活,他亦從沒好受過。
“我們去卞南吧,去暖和一點的地方。”
“我以為你喜歡西川。”他笑著揶揄。
葉靜美沒有應聲。
她不喜歡西川,這裏太冷,一直留在西川,或許不過是潛意識裏知道這裏有他罷了。
她回抱著他,“我現在喜歡卞南了。”
“你喜歡哪裏就去哪裏,不過我也覺得卞南不錯,那裏應該能養得活夜來香。”
夜來香是藍漓送給她的一盆綠植,她花了些心力,卻沒能養得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