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前因後果(2 / 3)

(正文)

我不是一個幸福的孩子。這是外婆說的。

朋友們都說我是一個該得到幸福卻一直沒有幸福的人。我有些茫然……

我都不知道父親和母親多少年沒有回過家了,我們多少年沒有在一起過。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就獨自去麵對著個世界的冷漠,甚至都忘記了他們的臉,忘了他們叫我寶貝的樣子。他們給我豐厚的物質,然後從天南地北的寫信給我,告訴我,他們愛我。

是的,說愛我,寫信。

母親是個美麗的女人,她笑起來傾國傾城。也就是在很多年前,父親,或者說那個男人,被她的容顏迷醉,然後他們相愛,然後結婚。可年輕的心,總是輕狂,總是熬不過歲月。然後那個男人拿出一張紙說:“我們離婚吧!”於是,她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就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婚姻對於他們就如盛開在天空的煙花,美麗而短暫。大家玩夠了,看夠了,煙花熄滅後,大家也就各自回家了。而我,就是那場煙花後,留下來的煙梗……

母親給了我,她所有的容顏,諾洪總是說畫綠色眼影的我,冰冷而傾國傾城,就像傳說中的公主妖姬。可除了諾洪,他們都叫我丫頭。

是的,丫頭,不是公主。

我一直跟外婆一起過,童年的全部就是外婆的故事,園子裏那把搖椅,和她手中的那把撲扇。在每一個有星星的夜晚,外婆總是躺在搖椅上,讓我拿一個小板凳坐在她旁邊為她撲扇,然後那些故事就從外婆額間的皺紋裏舒展出來,晃悠悠,忽悠悠……

記憶中母親隻回來過一次,她給了外婆一大疊錢,還帶封條大,然後在我頭上親了一下,說:“親,叫媽媽”,我有些怔怔然,於是開始大聲喊外婆,然後她歎了口氣,轉身離開。等她走出院門,外婆從裏屋把那些錢扔了出來,說:“滾,滾,滾,我不稀奇,不稀罕……”

……

我從來沒有看見過外婆生那麼大的氣,突然就開始恨那個女人,那個帶我來這個世界卻把我丟下的女人,那個惹外婆生氣的女人,那個就叫我叫她媽媽的女人……

後來我總是問外婆,為什麼他們不要我。為什麼別人能和爸爸媽媽在一起,我就不能。為什麼其他的孩子都罵我沒人要……外婆總是笑笑,叫我別恨他們,然後說帶我去趕集,給我買糖葫蘆,買棉花糖……

那個時候諾洪的家和外婆家就隔著一道土牆,牆下有個狗洞,我們總是從那裏爬過一起玩,但更多的時候卻是諾洪爬過來,因為他說那個土洞會弄髒我的裙子,弄髒裙子的孩子是不可以做公主的,隻能做丫頭。每次他從那裏爬過來,他總會在我額頭親一下,然後我們一起笑……

有一次,諾洪從那個洞子裏爬過來,正親吻我的額頭,正巧被從外麵回來的外婆看見,外婆掄起門後的掃把就向諾洪衝來——“敢欺負我們家丫頭,看我不打死你個臭小子……”

而諾洪,迅速從那個洞裏爬回去,還朝外婆拌了個鬼臉,說:“她不是你的丫頭,她是我的公主”。

是的,我不是丫頭,是他的公主。

伴著這句話,我們一起長大……

如果一定要用一個詞來形容,有個詞叫做,青梅竹馬。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幹裏,兩小無嫌猜……

我們從孩提到懵懂,從山村到城市,從外婆家的院子,到“算了”中的蘭軒,那句話始終被重複著——丫頭,你是我的公主。

蘭姐,其實是諾洪的遠方親戚,這是我後來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