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 血雨腥風的爭戰輪回(1 / 3)

人生長路漫漫,每個人都有既定的目的地,雖然我麼早已經選擇好,但在前行途中,卻還是無法在每一個岔路口判斷正確,執著還是虛妄,皆是人心作怪,生活從來就不在別處,隻是在腳下而已,從這一刻便看清腳下溝壑,找到屬於自己的那道軌跡。縱然九死仍然不會,這才是人當有的氣魄。

王土下的悲聲

——《小雅·北山》感觸

儲糧備荒是中國社會的優良傳統。這在《詩經》中都有屢次體現,《小雅·甫田》中說“乃求千斯倉,乃求萬斯箱”,意思是“快快築起穀囤千座,快快造好車馬萬輛”,《小雅·楚茨》中說“我倉既盈,我庚維億”,意思是“糧食堆滿我們的穀倉,囤裏也裝得嚴實緊密”,《周頌·豐年》中說“豐年多黍多稌,亦有高廩,萬億及秭”,意思是“豐收年穀物車載鬥量,穀場邊有高聳的糧倉”等等。可以看出先秦之時的人們不光有糧倉,而且還有大型糧倉。

當然這些大型的糧倉是國家的。不光糧倉是國家的,溥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的一切都是國王的,和普通的百姓沒有關係。

陟彼北山,言采其杞。偕偕士子,朝夕從事。

王事靡盬,憂我父母。溥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大夫不均,我從事獨賢。

四牡彭彭,王事傍傍。嘉我未老,鮮我方將。

旅力方剛,經營四方。或燕燕居息,或盡瘁事國。

或息偃在床,或不已於行。或不知叫號,或慘慘劬勞。

或棲遲偃仰,或王事鞅掌。或湛樂飲酒,或慘慘畏咎。或出入風議,或靡事不為。

這一首《小雅·北山》中,作者傾訴了自己的苦悶,他登上北山頭采摘枸杞,這一切都是為皇室所勞作,然而王家的事情繁雜紛繁,哪一天才是盡頭呢,不但自己要受苦,還要連累父母跟著擔憂。

但是,普天之下,哪一處不是王土。四海之內,誰不是王的臣仆。周天子就占有全國的土地,當時除去以京師為中心的“邦畿千裏”留給自己直接掌握外,其餘的土地卻分封給自己的直係諸侯,諸侯再把土地分封給比自己等級低的卿大夫和士。

由此可以看出周代當時的社會和政權是按宗法製度組織的,完全按照血緣關係的遠近親疏規定地位的尊卑。士屬於最低的階層,而在他們之下就是光大的勞動人們,處於最受役使和壓抑的地位,必然承受著辛勞和痛楚。

如此的不平等,當然就有反抗,就好像歌中的這位士人,他成日為王家事奔波不止,隻要他還有一天的力氣,就得去賣一天的命,然而有人為國事操勞,也有人享受安逸,這些安逸的人不懂得民間的疾苦,隻知道四處閑逛,而那些身心俱疲的人卻是成日手忙腳亂。

所以,民歌中自然有不少是抒發他們的苦悶和不滿,《北山》就是著重對勞役不均的不滿而諷刺。

對那些不勞而獲,揮霍勞動人民用汗水換來的糧食的那些人,表示了嚴重的抗議,自己辛辛苦苦勞作的財富,都源源不斷地交到統治者手裏,到處都是儲糧的倉廩,囤積千萬億斤糧食。

其中在《詩經》中的《周頌·良耜》中說得更具體:“積之栗栗,其崇如墉(城牆),其比如櫛,以開百室,百室盈止。”

統治階級剝削得到的糧食已經沒有地方放置了,但是他們仍不滿足,還希望得到更多更多。這種貪婪之心,勞動人民的歌聲中對其揭露得淋漓盡致,在《小雅》的另一篇《大東》中記載說:“維有南箕,載翕其舌;維有北鬥,西柄之揭。”

“他們就像南方天上那座箕星,永遠伸縮著舌頭,張著大血口,總想吞掉人們生產的糧食;他們就像北方那座北鬥,高舉長柄正指向西,要舀盡人民的一切財富。”有些人貪杯盞終日昏昏,有些人怕得罪小心謹慎。有些人耍嘴皮隻會扯淡,有些人為公家什麼都幹。

這真是令人悲哀的事情,如果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那麼這些成日揮霍人民心血的貴族們是否真的就能擔的起天命,如果他們真的天命所歸,那為何天下還會四處餓殍,荒郊四野呢?

《詩經》中對於權貴們的享樂和無恥行徑還有別的描述,大多是通過描述人民的反抗,來針對貴族們坐享其成現象的諷刺。

大家耳熟能詳的兩首反抗詩歌是《伐檀》與《碩鼠》,諷刺奴隸主貴族們不從事生產勞動,但卻有幾百億、幾百囤的糧食,家中還懸掛著各種各樣的獵物,吃都吃不完這是哪裏來的?最後一針見血地指出是壓榨勞動人們所得。除此之外,《詩經》中還有一首《小雅·黃鳥》更是集中體現被剝削人們的憤懣和反抗精神的壯麗詩篇。

黃鳥黃鳥,無集於榖,無啄我粟。

此邦之人,不我肯轂。

言旋言歸,複我邦族。

黃鳥黃鳥,無集於桑,無啄我粱。

此邦之人,莫可與明。

言旋言歸,複我諸兄。

黃鳥黃鳥,無集於栩,無啄我黍。

此邦之人,不可於處。

言旋言歸,複我諸父。

黃鳥呀黃鳥,你別停在我家的榖樹上,別把我的糧食吃光了。住在這個鄉的人,如今拒絕把我養活,常常思念回家去,回到我親愛的故鄉。黃鳥呀黃鳥,你別停在我家的桑樹上,別把我的糧食吃光了。住在這個鄉的人,不可與他講誠意。常常思念回家去,與我兄弟在一起。黃鳥呀黃鳥,你別停在我家的栩樹上,別把我的糧食吃光了。住在這個鄉的人,不可與他長相處,常常思念回家去,回到父母身邊去。

這些背井離鄉的人原懷著殷切的希望,從備受“碩鼠”盤剝和壓榨、侮辱與欺淩的故土上出發,背井離鄉尋找一片新的天國樂土生存,辛苦養活自己,原本以為已經沒有了壓迫,卻不料到哪裏全是一場虛幻而美麗的夢。天下烏鴉一般黑,“碩鼠”為患家園,而“黃鳥”做惡他鄉。同樣遭受剝削壓迫和欺淩,發出了還不如回到故鄉的呼聲。

看到王土之下人民的生活現狀,聽著這些來自遠古的憤怒悲慟呼聲,應該是清平淡然的上古歲月,卻為何會有這樣痛徹心扉的哭喊,原諒這世間的一切罪惡吧,就讓古人那些悱惻的哀怨隨著萬古流水,絲絲縷縷的流逝,再也不會蘇醒。

回家的路多遠?

——品味《豳風·東山》

距離,曾使很多人離鄉半生漂泊見不到故園、故人,也曾使很多人在無數個淒風苦雨的夜裏輾轉反側無法入眠,也曾使很多人在異鄉陌生的街頭看人海茫茫而不知身去何方,更曾使很多人在每一個佳節之時更想念家鄉,而踏上回家的路。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老子認為水是因時而起,無為而為。緣起緣滅都是一念之間,凡事不可強求,或許這位遙遠的哲學家是淡然處世的,在這個世間上卻不是所有人都會隨波逐流,任憑世事顛覆的。在《豳風·東山》中有一位征戰多年的士兵,終於在戰爭結束後選擇了歸家,對於他來說,世界的變化之大,已經遠非水能形容了。

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蒙。

我東曰歸,我心西悲。製彼裳衣,勿士行枚。

蜎蜎者蠋,烝在桑野。敦彼獨宿,亦在車下。

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蒙。

果臝之實,亦施於宇。伊威在室,蠨蛸在戶。

町疃鹿場,熠耀宵行。不可畏也,伊可懷也。

男子出征多年都沒能回家,現在總算要啟程回鄉了,頭頂飄落的細雨就好像眼淚一樣紛繁,每次想到回家都會傷感,這次終於可以如願以償了,這些年征戰的日子,應該是男子一生難忘的日子,就好像桑葉上蠕動的蠶一樣,他們這些士兵在戰車下蜷縮著度過了生命力最為重要的年華。

走在回鄉的路上,細雨不斷,沿途盡是一些荒涼的景色,一切都令男子分外的思念家鄉。自從離開家鄉後,一直沒有機會回去,這次回去也不知道會遇到什麼情景,不知道妻子是不是還在房中長歎,不知道她是不是依然在打掃房間,將苦瓜掛在柴木上做下飯的菜,這次的重聚,男子足足等了三年,這三年,或許一切已經是滄海桑田。

我徂東山,慆慆不歸。

我來自東,零雨其蒙。

鸛鳴於垤,婦歎於室。

灑掃穹窒,我征聿至。

有敦瓜苦,烝在栗薪。

自我不見,於今三年。

這是一個悲哀的故事,男子新婚不久之後就告別妻小父母,服役上沙場殺敵,過著命懸一線的日子,足足三年。而當他終於可以回家與妻子團聚時,內心又是充滿了忐忑,畢竟時間太過殘酷,誰也不能保證這期間一切不會改變。所以,男子心事重重的冒雨急行,既想早日到家,又害怕麵對未知的一切。

故事在這裏並沒有發展到結局,男子依然在回想著先前美好的日子來驅散他內心的陰霾,他希望一切如他所願,還是離家之前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