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死亡之路(1 / 3)

Δ上帝的思維也是跳躍的

佩雷斯在《新中東》一書中寫道:“我們正處於一個罕見的關鍵時刻,它迫使眼光敏銳的政治家進行跳躍性思維。”曆史上的猶太人由於智慧被譽為“上帝的選民(Chosen People)”,佩雷斯曾經兩次當選以色列總理。能兩次擔任猶太總理者決非等閑之輩,我猜佩雷斯的個人悟性決不在愛因斯坦、馬克思等猶太同胞之下。

20年前我在北大當學生時,就沉溺在“跳躍性”的胡思亂想之中。由於讀了過多的二次大戰曆史,我把自己當成“沙漠之狐”隆美爾。為實現夢想,我每天刻板地飲食起居,準時圍著圓明園長跑。在找到38軍坦克6師,吃了兩個包子一碗雞蛋湯之後,被禮貌而堅決地送出了軍營。盡管生活上我屢遭重挫,可癡心依舊不思悔改。受傷的大腦不斷地短路、變頻,很快從坦克軍官“跳”到戰地記者上。有人把我的“跳躍性思維”看成腦神經短路,瀕臨精神分裂,可他們不知道上帝的思維也是跳躍的。

10年前我奉上帝旨意,從可可西裏雪山跳到中東沙漠,以裝甲兵學院上校研究員的身份在阿拉曼拜謁隆美爾。我還在海灣戰爭前夕潛入巴格達,以戰地記者身份約會20世紀鋼鐵含量最大的戰爭。多年來,“跳躍性思維”使我屢吃苦頭又獲益匪淺,一直到現在我還熱衷一切和跳躍有關的戶外運動。報刊由此經常跳躍我的名字,貌似事業有成吃穿不愁。可他們不知道打針吃藥使我的工資所剩無幾,這是多年透支生命的代價之一。存錢是一種小心翼翼的生存方式,可像我這樣生命無多者已無需為明天憂心忡忡。芥川龍之介曾經說:“人生猶如一盒火柴,嚴禁使用是愚蠢的,濫用則是危險的。”生命的全部奧秘在於為了生存而放棄生存。

隨著海灣危機10周年悄悄臨近,我敏感的戰爭神經又蠢蠢跳動,本能地想為國家做點什麼。伊拉克是“人類文明的搖籃”,早在6000年前,人類就在兩河流域構築城市、發明輪子、修建瀝青路、創建灌溉係統、使用泥板上的楔形文字。古巴比倫人還將各種法律編纂成書,形成人類第一部法典——《漢謨拉比法典》。古巴比倫完整複雜的社會結構,甚至比古埃及文明還早1000年。

進入近、現代以來,擁有石油、水資源和古老文明的伊拉克不斷被異族侵占,陷入永無寧日的戰亂之中。數百年民族衝突和反征服戰爭,使伊拉克民族培養起強烈的自尊和好鬥的個性。伊拉克一直把海灣戰爭稱作“戰爭之母”,認為“伊拉克打敗世界上32個軍事強國”。聯合國製裁伊拉克已經10年,我血迷心竅地想再次前往巴格達,親眼看看那裏到底發生了什麼。

與年輕時的曆次冒險截然不同:10年前我不滿30歲,擁有大牲口般的健康,天真幼稚、熱情奔放、淳樸如泥、清亮如雨;如今我人到中年,禿頭、瘸腿、血液敗壞,靠藥物和新華社勞保工資苟且地活著。10年前我孤傲、任性、激情似火,由於反對上級撤離巴格達的命令引發希臘式的悲劇衝突;如今我低眉順目,已經習慣尊重各路權威。10年前我是請命而去,持公務護照,花公家美金,有恃無恐;如今我用普通護照,花自家美元,靠個人魅力以民間身份戰地重遊。10年前替我擔心的有鬢染霜雪的父母,如今還搭上我老婆……

ΔI Shall Return

2000年5月18日,我第五次前往巴格達,由於掏自家腰包,我選擇最便宜的“北京——莫斯科——安曼”航線。為我送行的《首都機場報》總編華鐵、《中國民航報》記者劉建峰,都很為這條廉價航線的安全擔憂。我故作鎮靜地重複麥克阿瑟1942年撤離菲律賓時的豪言壯語:“I shall return(我一定回來)!”就在我起飛的同時,好萊塢明星施瓦辛格的豪華專機在同一機場降落。

俄航艙門砰然關閉,祖國被關在窗外,四周是北極的寒冷,一種孤立無援的恐懼油然而生。放眼四顧,機艙內閱讀燈、安全通道、衛生間等標識僅限俄文,充滿了超級大國的霸道氣勢。和我同機的還有一位掛滿勳章的庫巴索夫,屬於“新沙皇”中蘇交惡時代的老外交官。庫老1951年來華學習中文,以後在哈爾濱、北京搞外交,官至駐華公使。這次來華是作為羅高壽大使的私人客人,紀念“5·9”反法西斯勝利日,我們很高興能找到法西斯這個共同敵人。

傳說俄航飛機都是整天失事的圖-154,但現實中的俄羅斯早已今非昔比。從彼得大帝就盼望全盤西化的老毛子目前飛美國的航線全部飛機都是最新式波音-767,提供頭等艙、公務艙、普通艙三種服務。此外,還有A-310空中客車直飛華盛頓,正快馬加鞭地奔向資本主義。至於飛墨西哥等美國鄰邦則使用新式的IL-96。圖-154作為社會主義的傳統產品,隻為廣大的發展中國家提供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