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大獲全勝(1 / 3)

早上六點多淩雲就醒了,在床上又賴了一會兒才起床洗漱,盛世安也很快起來了。兩人來到餐廳的時候才七點,不一會兒房天驕也來了。看來大家心裏都裝著詢標答疑的事兒呢!

吃了早餐,三個人散步到辦公室時才七點四十分。淩雲和盛世安各自拿了幾家投標單位的標書仔細審閱起來,房天驕則開始忙她的財務審批。

淩雲把幾份標書放在一起對照著看,突然他眼前一亮,激動地使勁在自己腦門上拍了一下,嘴裏還念叨著:“這回我看你往哪跑?”

突然聽到啪的一聲響,盛世安被嚇得一激靈,“淩總,怎麼啦,打死蚊子啦?”

淩雲才意識到自己激動過了頭,有些不好意思,說出來的話也有些無厘頭,“哦,沒有!哦,是!”淩雲並沒把他驚人的發現說出來,他認為還沒到時候,相信再仔細察看標書,一定會有更多的破綻露出來,那將是樁基招標被圍標的鐵證。

梁玫八點鍾就來了,淩雲向她簡單交代了情況並拿出資料和圖紙,就讓她開始做簡要成本分析。

梁玫果然高效率,不到半個小時,灌注樁的成本分析就出來了。根據梁玫核算的結果,本工程灌注樁的成本價應該是626元每立方米。而宏基報價為651元每立方米,其利潤水平大概為4%,也就是說:他們所報的是一個高於成本的價格,應該算是合理價格,隻不過利潤比正常水平要低一些,這完全可以看做是宏基公司真心實意地想承攬本工程所做的優惠讓利。淩雲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不過據此推算,華金公司計取的利潤水平在4%以上,最高的市基礎公司達到了52%。這是真正的暴利,正常的建築市場競爭不可能會出現這麼瘋狂的報價!

成本分析有了答案,淩雲便把心中的最後一個疑惑拋出來問梁玫:“從多個渠道了解到,灌注樁的市場價格都在700多元每立方米,但是為什麼按照你的成本分析,再加上一個合理的利潤,例如8%……”淩雲邊說邊拿起計算器按了幾下接著說,“報價應該隻有676元。要達到市場價格的底線710元時,利潤就要達到……”淩雲再按了幾下計算器後說,“達到了13.4%,這在建築行業是一個很高的利潤水平了。難道在海天灌注樁的利潤水平會這麼高?”

梁玫一聽,笑著回答道:“其實剛才核算出這個數據時,我也有點不信,但仔細一核查,沒錯!這問題出在這樁的配筋(樁裏麵的鋼筋)上了。咱們這個工程,設計圖紙中樁的配筋量偏低。常見的灌注樁的配筋量都在每立方35公斤以上,而本工程的卻隻有25公斤。如果配筋增加10公斤,按現在的鋼筋價格就要增加40塊錢了,670再加40,這單價就達到了710塊啦!”

淩雲頓時釋然了,所有的疑團都解開了。

九點鍾,招標小組的成員除了錢東,悉數到齊。九點十分過了,錢東才行色匆匆、一臉倦怠地走進會議室,說管委會有事找,便坐下宣布會議開始。

第一家詢標答辯的單位是報價最高的、後補進來的市基礎公司。

一矮一高的賈、宋兩個人若無其事地走了進來,還滿麵堆笑地與淩雲、房天驕打招呼,淩雲冷漠地看了他們一眼,愛憎分明的可愛女人房天驕則是橫眉怒目地瞪著他們。賈、宋二人自然從淩、房二人的表情中看出了端倪,心裏就開始發虛,額頭上竟冒出了絲絲汗珠。

“大個宋”用微顫的聲音做了情況介紹,“矮腳賈”做了補充。接下來進入答辯階段。

在錢東、唐名山和李書強照例問了一些資質業績等問題後,淩雲開始發難了,“宋經理、賈助理,你們公司的報價水平很高,這次可謂‘高居榜首’啊!”

“要是在古代參加科舉考試的話,你們一定會高中狀元!”房天驕也忍不住揶揄道。

“大個宋”尷尬地笑了笑說:“嘿嘿,可能是由於時間倉促,對工程情況又吃不準,所以將風險因素考慮得太多吧。”

“風險因素再大也不能考慮40%~50%吧?”淩雲冷冷地丟出一句。

沒想到“矮腳賈”此時卻插話道:“這個有時可不好說,要看是什麼工程。”

“我感覺你們好像根本不想拿到我們的工程。”淩雲不客氣地說。

“大個宋”一副很無辜地說:“怎麼可能呢?我們十分想拿到貴司這個工程啊!”

“那你們為什麼不按市場行情報價呢?普通的灌注樁,你們竟然報到九百多塊每立方米,這難道就是你們承接這個工程的誠意嗎?”淩雲責問道。

賈、宋二人被問得一臉尷尬,但他們嘴上卻不服輸。“矮腳賈”毫無愧色地說道:“可是我們的成本確實高呀,之所以報出這個價,我們也是經過認真核算的呀!”

淩雲聞言怒火中燒,他恨不能上去對這個道貌岸然的家夥扇上兩耳光,再踹上一腳。他壓了壓火順著“矮腳賈”的話說道:“那好,既然你們這樣說,我們就再來認真核算一下你們的成本吧!”

在淩雲給了賈、宋一個下馬威後,梁玫閃亮登場了。她一上來就開始連珠炮式地發問:“你們灌注樁每立方混凝土的價格是多少?其中鋼筋含量是多少公斤,價錢是多少?人工消耗量是多少,人工費用又是多少?機械消耗量是多少,機械費用又是多少?泥漿的外運量是怎麼考慮的?措施費都考慮了哪些,費用情況怎樣,利潤水平如何……”

賈、宋二人顯然沒想到梁玫的問題來得這麼細、這麼猛,他們根本沒有時間來編造這些數據,又不能不回答或者亂回答,所以隻好按正常的費用情況再誇大報出來給梁玫。即使如此,他們誇大後的所有費用加起來怎麼也算不到七百元每立方米。

梁玫就問:“你們再想想還有什麼費用啊?”

一陣抓耳撓腮之後,“矮腳賈”突然叫了一聲:“對了,還有水電費用沒算!”

梁玫又問:“除了水電費用就再也沒有啦?”

二人挖空心思也想不出還有什麼費用可以充數了,“大個宋”隻好無奈地說:“沒有啦!”

梁玫又問了他們預計的水電用量,二人分別報了個數,當然也是誇大了的。

梁玫在對數據稍作整理後開口說道:“按照你們剛才所說的成本情況,再加上水電費用,則每立方米價格也隻有712元。如果要達到你們所報的每立方米九百多元,那麼這水和電的價格就要達到三四十塊錢一噸或一度,你們覺得合理嗎?這難道不是笑話嗎?”

二人麵紅耳赤,無從回答。過了一會兒,“大個宋”才悻悻地嘟囔了一句:“我們確實報得有點保守,因為我們的費用很大!”

淩雲嘲諷道:“不是費用很大,而是利潤預期太高了吧;或者說不是你們報得保守了,而是其他單位報得保守了,如果他們放開點,都報到一千元以上,那你們不就肯定中標啦?”

此時的賈、宋二人像是在被告席上受審一般,如坐針氈,甚是狼狽。

淩雲最後說道:“連你們自己都沒想清楚的事,卻要在這裏講清楚,也真難為你們了。不管怎樣我們還是要對你們的參與說聲謝謝,而你們也確實讓我們長見識了,謝謝!”

房天驕也補充了一句:“凡是幫過我們的,我們都會牢記在心!希望你們還來參與我們的二期工程招標。”

淩雲的話一落地,賈、宋二人馬上像安了彈簧一樣彈了起來,當房天驕的話說出口的時候,他們已經往外走了,房天驕的後半句話說完的時候,兩人已經到了門外閃得沒影了。

第二家參加詢標答辯的是報價第二高的合力公司,他們也隻來了兩個代表。在梁玫與對方二人的核算成本中,和市基礎公司一樣,算來算去,他們的成本也隻有七百多不到八百塊錢。梁玫就問他們:“那為什麼報出九百多塊錢?”兩個人哼哈著答不出個所以然來,痛苦地熬到最後連個像樣的招呼都沒打就落荒而逃了。

第三家是報價第三高的海成公司,這個單位更離譜,隻來了一個人。這個人倒是爽快人,不會裝,他直接表露了下麵一番意思:他們在了解到本項目是灌注樁後,就不想來投標了,因為他們的強項是在預製管樁而不是灌注樁,但是後來架不住漢騰這邊三番五次的邀請,也就不好不給麵子,勉強來了,他們知道自己的報價一定是高的。這哥們兒幾乎是在明說他們是來湊數的,說白了就是來陪標的。

要命的是唐名山在一旁如做旁證般不停地點頭,最後還衝著淩雲說了一句:“就是這樣的哦。”好像這種生拉硬扯人來湊數的事做得還理直氣壯了。

淩雲心裏暗自罵道:好你個唐名山,你丫的真不知好歹!該來的你不叫來,不該來的你卻給硬拉來,這不明擺著讓人家陪標嘛!做了也就罷了,可人家坦白的時候,你還以為是給你臉上貼金,還在旁邊作證,就像你為公司立了大功還等著授獎似的。難道我們這個項目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能讓你“唐媒婆”糊弄著給嫁出去了就算你立了大功一件?

既然人家承認是來湊數的,大家覺得也就沒有必要多囉唆,隨便聊了幾句就放他去了。

下午第一家是報價第四高的地科公司,他們來了一男一女。女人高胖,男人瘦小。“胖部長”自稱為經營部部長,“瘦部長”為工程部部長。“胖部長”介紹完情況後,唐名山就開始提問了。

此時,坐在淩雲旁邊的李書強悄悄將他的筆記本推到淩雲眼前的桌麵上,在翻開的那頁淩雲看到一行字:這個女人曾自稱為某樁基檢測公司的業務經理來聯係過業務。

淩雲看罷,就在“胖部長”回答問題的間隙問她道:“請問你們帶名片來了嗎?”

“胖部長”先是一愣,然後裝模作樣在手提包裏摸索了一番後說:“很抱歉,今天我沒帶名片。”“瘦部長”也說沒有帶。

淩雲有些不悅地說:“你們出來談業務怎麼可能連名片都不帶呢?”

“胖部長”隻好賠笑說:“對不起,今天出來匆忙了點。”

“那你們的車裏麵有沒有?”淩雲緊盯著問了一句。

“胖部長”敷衍道:“車裏應該有,一會兒答辯完我下樓去拿。”

“能不能請你現在就下樓取來呢?”淩雲說。

“胖部長”隻好答應了,站起身來下了樓,但是她這一去就再也沒有上來。

“胖部長”下樓期間,梁玫要和“瘦部長”算他們的成本賬,但“瘦部長”是一問三不知,說這些事兒隻有那“胖部長”清楚。淩雲便讓他給“胖部長”打電話請她快上來,可打了幾次,電話不是沒人接,就是正在通話中。

淩雲清楚:“胖部長”一定是察覺到自己懷疑她了,又根本沒有地科公司的名片,所以才嚇得不敢再上來了,而她可能是圍標人雇來應付答辯的槍手。

這下可就可憐了“瘦部長”一人在樓上飽受煎熬。在淩雲、房天驕、梁玫等人的質問、挖苦聲中又苦苦熬過十幾分鍾,他恨不能找個地縫鑽下去,可是受人之托,拿人錢財,又不敢一走了之,所以隻能痛苦地忍受著。而當他終於被告知可以離開時,就像坐牢多年的犯人被突然釋放一樣,跑得比兔子還快。

淩雲和房天驕之所以挖苦甚至是羞辱這些答辯人員,當然不是要在罵人過程中得到享受,而是梁玫的成本分析證實了這些單位恣意圍標報價的惡行,引發了淩、房的切齒痛恨,就想戳破這些人的麵目,給他們壓力,讓他們難堪,在精神上折磨和懲罰他們。

下午詢標的第二家單位是本次招標中報價最低的宏基公司。他們來了三個人:一個公司主管經營的副總,一個經營部經理牛勁,另一個是工程部王經理。

答辯環節開始了,在前幾家答辯時提不起勁的錢東卻突然來電,拉開陣勢要讓宏基難堪。他首先提問:“在被收購後,宏基主業是否由原來的基礎施工轉到工程總包和房地產開發。”

宏基的副總回答道:“被收購後是將業務‘拓展’而不是‘轉’到總包領域,拓展後樁基這塊兒業務並不是被棄,而是通過規範和精簡等一係列措施來加強和提高。至於開發房地產隻是公司的一個戰略規劃,也不會影響到工程承包業務的開展。”

唐名山也配合著錢東,揭短式地問道:“聽說去年你們和甲方打了一場很大的官司,好像影響很大呀!”牛勁回應道:“哦,您說的是富城花園吧?”唐名山回答:“是吧。”

牛勁解釋說:“說實在話,打那場官司我們真是迫不得已。原因在於業主無故拖欠工程款,我們基本上是墊資做完了樁基工程,可他們卻連首批款都不肯付。最讓我們接受不了的是工程竣工了,樓房也都賣得差不多了,可他們還像擠牙膏一樣一點一點給。我們實在忍無可忍,才把他們告上了法庭。我不好多說業主的壞話,法官的判決就充分說明了理在哪一方,社會輿論也自有公論。”

淩雲見唐名山沒了話說,才開口問道:“牛經理,你覺得你們的報價是否合理?”

牛勁試探性地回問道:“淩總可能是說我們的報價有些低吧?”

淩雲笑了笑說:“就按你的理解說吧。”

牛勁說:“坦白地說,我們在投標報價的時候完全是按市場水平走的,隻是在計取利潤這塊進行了讓利,也就是說我們利潤取值是比一般標準要低一些,但我們的報價絕不是惡意的低價,而是一個高於成本並有一定利潤的價格,這一點請各位領導放寬心。”

淩雲聽後滿意地點了點頭。五大三粗的牛勁回答得恰如其分,讓質疑他們以低於成本的低價衝擊市場的人無話可說。

接下來,梁玫又開始跟牛勁逐條核對成本。結果牛勁回答的每一分項價格竟和梁玫的分析毫無二致,特別是牛勁回答的利潤取值果然是4%。這讓淩雲不禁暗暗稱奇。

牛勁情不自禁地歎道:“太厲害了,把我們算得一清二楚!”

宏基的詢標結束時再也沒人認為它是低價擾亂市場者了。

最後一個詢標答辯的是本次投標的最重量級單位,疑似圍標的組織者——華金建工集團的代表。出人意料的是,華金也是派一個人單槍匹馬來的。來人姓馮,自稱是華金建工集團海天分公司經營部經理。可能早已接到圍標被察覺的通風報信,因此他一臉陰沉和沮喪。

在草草介紹完情況後,他就拉著個長臉,梗著脖子,一副“死豬專等開水燙”的樣子。

而錢東和唐名山還在做最後努力。答辯一開始就“遞”上一些讓姓馮的很來勁的問題。

果然,本來垂頭喪氣的馮經理漸漸來了情緒,甩開腮幫子唾沫星四濺地描繪出華金集團全國一盤棋、資源共享、技術力量共享的壯麗畫麵;還說他們進入開發以來已經幹了大大小小好多個工程了,和這裏的政府部門熟悉得不得了;說到對這一帶的場地和地質情況的了解程度,那就像是對他們家後院的菜園子一樣熟悉……

正在他開始信心要“爆蔬菜大棚”的時候,卻被淩雲給了一悶棍,“那請問馮經理,你們在開發區的工程也會像在我們這個工程那樣報那麼高的價嗎?”

姓馮的一聽愣住了,琢磨片刻才開口說道:“以前確實沒有這麼高,但是今年以來鋼筋、商品混凝土等主材價格一直不穩定,風險因素加大了,所以價格自然就高了。”

淩雲知道他在忽悠,便挖苦道:“這麼說我們的工程運氣比較好,剛要開工這材料就見漲啊,就像相聲裏說的:就讓我們趕上這一波了!”

“對呀,那我們也沒有辦法,事情總是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的,我們也是完全按照市場行情,完全按定額計價原則來進行報價的啊!”姓馮的繼續忽悠道。

“是嗎?那我們就來分析一下你們的成本情況,看實際情況是不是這樣。”淩雲說道。

而姓馮的顯然汲取了前幾家單位讓梁玫牽著鼻子走的教訓,他硬是不按照梁玫的思路,在分項成本核對時就設下了一道防火牆。

梁玫問他每立方灌注樁中,商品混凝土的用量及價格情況時,他竟有意把價格多說了40%左右。梁玫說:“不會吧?‘信息價’(造價部門頒布的價格信息)也沒這麼高啊!”

姓馮的卻振振有詞地回答說:“貴公司這個項目附近的幾家商品混凝土攪拌站都比較貴,遠一點的人家嫌路遠。另外,政府最近嚴查超載,對進入海天的幾條主要公路的運料車超載猛罰。這已經造成了原材料供應緊張,價格上漲。”

當梁玫問到鋼筋價格時,姓馮的回答的價格照樣是高於市場行情的40%。梁玫有些生氣,她不無諷刺地說:“你們的鋼筋是從日本進口的吧?”

姓馮的卻裝得一本正經地說:“唉,日本的鋼筋不知道比這還要高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