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一會,隻聽轎中傳來聲音,說的是標準回回語,兩名轎夫聽罷,立刻加快行程,腳下頓時如同生風,二人一轎踏過草坪,草直立不折,輕功之強著實讓人驚訝。
月琅獨自行走在湖畔,手提盛放銀兩的包裹,心中仍然在思索日間井樽與她所說之事,雖然五百錢隻是去代替他的主人做筆生意,但卻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對勁,似乎其中另有隱瞞般。
“娘子,且住!”忽然,月琅聽到旁邊有人叫她,轉頭看去,隻見一乘破轎裏伸出顆非常滑稽的腦袋,頭頂上斑禿嚴重,卻任然固執的將那僅剩的頭發留長束起,向下看去,那人笑容卻端是殷切,眼角皺紋足有數十條,嘴角咧開,金黃一片,原來是滿口牙齒一顆不剩全部掉光,全部換用金牙鑲嵌。看起來這家夥沒有七旬也足有六旬了,隻是生的太過難看,那人一手撩開轎簾,一手抓住轎沿,對從旁經過的月琅喊道:“娘子,我初到落櫻鎮,實有要事,唐突叫住你,還望原諒,我想請教,不知這落櫻陸羽樓應該怎麼走哇?”
月琅看了幾眼這家夥,重新低頭,默默回道:“進城後,沿西街往東直走,如再找不到,詢問路人即可,那陸羽樓甚是出名,不會有人不知的。”
“啊,那便謝謝了!”老者轉頭進轎,繼續說道:“娘子,我見你包中似是放有銀兩,且數目不小,我朱某人從不虧欠別人,今日指路,算是緣分,你且回家,多購棉麻,廣積存儲,半年後即有人高價上門收購。”
月琅一愣,這老者眼光好淩厲,竟然隔著包裹就猜到了自己包袱裏的銀兩,但........現今正是酷暑六月,莫說廣積棉麻了,就是棉麻店也沒有存貨,還說會有人上門收購,這不信口胡謅嗎?棉麻之物最易招蟲,如果處理不當,放在越冬時怕是根本用不了了。這怪老頭,說的什麼顛話。月琅搖搖頭,沒有繼續想下去。
破轎一路東去,轎夫用回回語,輕聲詢問了那轎中老者什麼,老者則不徐不火的說道:“村婦無知,縱然告訴她天大的商機,她隻以為你在消遣她,但這最好不過,做買賣講究有買有賣,她賣我信息,我還她商機,公平的很,而後,在不在意是否得利就是她的事情了,半斤八兩,腳程再快一些,夜晚陸羽樓,七大家聯合處理安順之事,斷然不能遲到。”
這半斤八兩正是那回回轎夫名號,二人應聲,再次加快腳程,如狂風席卷而去。
按照井樽昨日所示,月琅獨自行至鎮後東丈山腹地。她耳邊回響起井樽對她叮囑之話:無論後果如何,韃靼人手中那本書定要得到。事關重大,絕不容有失。月琅不由念叨起來:“到底是什麼書,竟然如此重要,這一包銀子,沉甸甸的足有二百兩,二百兩買一本書,我這輩子還真是第一次見。嗯,或許一會有機會還能偷看幾頁。”一路之上,月琅倍感無聊,隻能自言自語來解悶。但她卻不知,不遠處,井樽正在暗中跟蹤她,井樽知道這是安順為對付夏霜而提前設好的圈套。所以,他才倍加小心,不敢有絲毫馬虎。
井樽穿梭與林木之間,樹頂透下光斑在他身上不斷變換,行進了不長一會,忽聽耳後風如響哨,逼近麵門,他來不及細想,急忙淩空側翻,伸手接住來物,定睛一看,好險!那是隻長箭,箭頭有十字倒鉤,如若射入人體,若想再拔出定然會帶下大片血肉,造成嚴重出血,是相當殘忍的弓箭類型。箭身刻有蒙古文,井樽立刻知曉,這是韃靼人在暗中偷襲,韃靼人自幼弓馬嫻熟,弓箭更是從不離身,普通牧民尚且百發百中,何況箭術好手,此時他們在暗處偷襲,自己如若大意,很容易著了他們的道。
井樽依靠在樹後,將周圍環境全部窺探一遍,做好充足準備,這才猛的閃出,隻待那躲藏在暗中的弓手加射幾箭,以此辨別弓手方位,再求反攻。但,當他閃出樹後,卻沒有等來他所想的伏擊,反而是一片沉寂,耳邊隻有鳥猿蹄鳴。不好!井樽大叫不妙,上了那弓手的當!把月琅跟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