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的涼風瞬間就吹散了酒精。酒吧外的男男女女大多醉醺醺地在路邊。難得清醒的人拖著失去意識的夥伴。走出的這短短一百米，哭聲、笑聲、大聲唱歌的聲音，來者不拒地鑽進沐清歌的耳朵。
此刻的眾生相，叫人從心底覺得好笑又難過。
衣衫單薄的沐清歌走在夜色中，不禁打了個哆嗦。她裹緊了身上的衣服，腦子裏忽然冒出一個想法：原來這麼快，就又到秋天了。
急而重的腳步聲從沐清歌的背後逐漸逼近，不用想也知道來人是誰。
“沐清歌！”顧知安的聲音不大，卻帶著陰森與狠絕。
沐清歌停下腳步，轉身看著神色恐怖的顧知安：“我還以為你會留在那安慰你的小姘頭呢。”
她清楚地看到顧知安平日裏總是溫和的一張臉逐漸緊繃。映著沐清歌的臉的那雙黑眸裏的怒火仿佛下一秒就會將她吞噬。但沐清歌並不畏懼。此時此刻她心底冰冷一片，隻想用最刻薄的語言羞辱他。
“你出來追我，說明你還算是個人。”
沐清歌一邊說，一邊隨意地攏著被風吹起的碎發，卻未曾想到顧知安一步上前。一隻手死死地鉗住了沐清歌的手腕。
“啊！”呼通聲音不自覺地從嘴巴裏跑出。沐清歌緊咬著牙，嘴巴裏發出“嘶嘶”的吸氣聲音。她甚至有錯覺，自己的手腕下一秒就會被顧知安捏碎。
顧知安的眼角眉梢刻滿了不屑：“你算是什麼東西，敢這麼對我說話？”
“這要……”沐清歌忍著劇痛咬牙，頂上顧知安的雙眼，臉上的嘲弄呼之欲出：“看顧先生希望希望自己的老婆是什麼東西了。”
看著顧知安逐漸抽動的嘴角，沐清歌心情大好：“不管是替身、花瓶，還是你亂搞女明星的遮羞布。隻要顧先生想，我一定全力而為，包君滿意。”
“是，這一點你說的沒錯。但你隻能忍受，無法抵抗。即使，我視你為廉價的玩具。”
沐清歌感到顧知安抓著自己的手腕漸鬆。可她還來不及鬆一口氣，一股力量拉著沐清歌，迫使她整個人都朝前栽去，正好砸進了顧知安結實的胸膛。她的臉感知到那溫熱，和胸腔裏穩定的跳動。
“從前就聽說沐小姐十分敬業，是不可多得的好演員。現在才知道這評價多麼準確。”顧知安握著沐清歌的下巴，逼她與自己對視。
沐清歌緊緊地抿著嘴，忍受著從下巴處傳來的疼痛。
如此倔強的眼神……真想看她求饒的樣子。
顧知安彎起唇角，眼中一片陰暗。
顧知安手一鬆，沐清歌緊接著感覺到一股麻在臉上蔓延。
陳澤的車已經到了，就停在路的對麵。顧知安從沐清歌的身邊走過：“三年才剛剛開始。沐清歌，我很期待看到你為了這個合約能作踐自己到什麼地步。”
顧知安並沒有等沐清歌上車。陳澤一腳油門，車子發出巨大的轟鳴聲，就消失在了淩晨的街道。
後視鏡裏，陳澤還能看到身材單薄的沐清歌站在路邊。開出去的距離有些遠了。陳澤雖然很難看清楚沐清歌的表情，但那個身影，就連他這個局外人都覺得有些殘忍。
他側目看了看顧知安。顧知安緊閉著眼睛，揉著眉心，一臉疲憊。
躊躇了片刻，陳澤終於是於心不忍地提醒道：“顧總，還有幾個小時就是婚禮了。讓沐小姐一個人在那……不要緊嗎？”
聞言，顧知安也隻是淺淺地抬了下眼皮：“你想重新找工作？”
“……抱歉。”陳澤低低一聲後，便不再開口。
沐清歌躺在酒店的大床。終於充上電的手機在打開後蹦出來一條兩個小時前，來自顧為丞的消息：“安全到家了嗎？”
手指在鍵盤上猶豫了許久，最終，沐清歌選擇熄滅屏幕。
折騰了這一晚上，窗外的天空已經微微發白。沐清歌在寬大的浴缸裏，將自己縮成小小一團，淹沒在裏麵。
沐清歌想過回來以後，她一定會麵對諸多混亂的情況。然而她卻沒有料到，在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裏，她所遭遇的兵荒馬亂已經遠遠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想起與顧知安初遇的那一天。她猶如過街老鼠一般被人人喊打，在無處可躲之時，顧知安猶如天神下凡一般出現在麵前，溫和而淡漠地救她出水火。
現在一想，那一切都不過是誘騙她上鉤的假象罷了，現在她所認識的這個冷漠、心狠手辣，不知廉恥的男人，才是真正的顧知安！
想到幾個小時後那場要在Z市所有人麵前表演的盛大舞台劇，沐清歌的心底忽然生出了強烈的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