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兒東轉西轉,進了一個村子。李陵看著村口的牌子上寫著沈家村三個字,想著村裏人應該大都姓沈。這村子不大,走了沒幾步已經過了市集,馬兒的腳步吧嗒吧嗒的又快了起來。李陵知是地方近了,此馬對路熟悉,不禁猜想這是不是它原來的主人家。忽然,一陣歌聲傳到了她耳朵裏,竟是自己剛才唱的《江城梅花引》。隻是聲音雖清脆,調子盡悲涼,唱的人許是沒大在意,卻教聽的人輕歎連連。李陵出穀不久,並不去奇怪為什麼這沒有幾個人的小鎮裏會有如此雅致的歌聲,隻道天下唱歌的女孩兒都是這個樣子,堂溪穀主唱的好聽,她唱的也好聽,自己唱的也不差。
她見馬兒駐足在一戶人家,正是歌聲飄出來的地方,知道地方到了,正要問人,忽然想到:“哦,是了,這馬定是之前從唱歌這姑娘那裏聽過我方才哼的調調,是以帶我來找她了。”她笑了一笑,道:“想不到一匹馬也成了我的‘知音’呢。”她話才出口,屋裏麵的歌聲也停了,隻聽一嬌滴滴的女聲問道:“是誰家的小姐來了?”
隻聽“吱丫”一聲,屋子的門隨著問話打開了一條縫。李陵向門口看去,隻見一身材苗條的少女站在門縫裏也望向她。她看不清少女的樣子,卻也覺得麵容沒有多麼清麗脫俗,畢竟才十三四歲年紀的模樣,身形未開,隻是溫婉可人,尤勝一般女子。何況其在這村中,對比剛才路上見到的村婦,那可真是難得了。她向那女孩點頭示意,道:“打擾了。”
那女孩把門打開了一點,露出了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轉了一轉,問道:“姐姐可是想找打尖的地方?”
李陵緩緩道:“姐姐隻是想問個路。”她因沒有隨身帶錢財,便想在山林中找些果子吃也便算了。
女孩看了她一會兒,道:“我可聽到姐姐的肚子裏麵的饞蟲都出來折騰了。”
李陵聽了,低頭一摸腹部,笑道:“你是怎麼聽出來的?我肚子可沒有叫啊。”
女孩也咯咯一笑,道:“姐姐都瘦的沒有樣子了,難道還會很飽嗎?”
李陵伸手向臉上撫去,果覺臉皮似乎都薄了一層,才想起這幾日又是中毒又是放血,吃也吃不好,睡也不能睡。不想還好,念及此處,一股疲倦之意上頭,差點當場暈過去。她又不好意思討要食物,隻能忍著,想著快點去摘些果子吃,實在不行打點野味也不錯。於是她沒有回小姑娘的話,隻是說道:“小妹妹,我隻想打聽個事兒,你家長在不在啊?”
小女孩道:“我就是家長,你有什麼事,問我就好。”
李陵隻道她是開玩笑,也就陪她道:“既然如此,請問你知道潛山縣要怎麼去嗎?”
那女孩道:“你問別人興許還不曉得,你問我可是問對人了。你要去潛山縣做什麼?那邊可盡是大山,山裏都是怪鳥怪蟲,吃了那邊的果子也能出人命,好生嚇人,沒什麼好玩的。”
李陵萬沒料到這小姑娘真的知道潛山縣怎麼去,隨即喜上眉梢,道:“姐姐家就住那邊,下到長江南邊來辦事,在臨安和人失散了,如今想回去,卻不知道怎麼走了。好妹妹,你若知道,就告訴姐姐吧。”
小姑娘道:“不是不可以,但教你留下個東西才成,不能白告訴你。”李陵身上本來沒什麼玩意兒了,聽她這麼說也混不在意,心想這丫頭總不能要她把衣服給出去,便答應她了。
小姑娘指著李陵馬兒說:“我就要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