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三千浮華隨夢境 ...(1 / 2)

從書房出來之後,阿綰直奔西北角的一座院落。

院子裏雜草叢生,頗為破敗,帶著頹涼之感。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帶起絲絲灰塵。

不同於外邊的破落淒涼,屋子裏倒是帶著幾分紅鸞帳暖的意味。

阿綰就是在這裏,第一次遇見了南墨。

美人輕斂衣角,往紫檀木桌上的鏤空小鼎裏撚了點香粉,然後走到紗簾後麵,躲進櫃子裏,留了點兒縫隙,可以看到外麵。

半晌,傳來響動,一對交纏著的男女走了進來,倒向紅羅軟榻,發出曖昧的聲音。

女子正是長公主,而男子卻不是南塵。

緊接著,南墨被拖了進來,兩個侍衛把他綁在一旁,便帶上了門。

阿綰冷嗤,長公主這逼迫南墨看她與野男人交歡的癖好,果然一點兒都沒變,縱是南墨去邊疆磨練了七年,依然受她牽製,不敢反抗。

南墨一張臉唇紅齒白,形如孤雪紅梅,姿蘊冷月清輝,就像是經年不遇的水墨畫卷,水墨無聲而綻放出無盡的畫意。

隻可惜眼底猩紅的恨意,生生破壞了這份美感。

軟榻之上,兩具白花花的身體交纏在一起,難舍難分,愈發地瘋狂,倒像是陷入了無人之境。

阿綰知道,是藥效發作了。

她推開櫃門,走到南墨身後,捂住他的雙眸,輕輕道:“莫要再看了。”

南墨覺得他什麼都看不見了,眼前隻有一片猩紅的血霧。

覆在雙眸上那微涼柔膩的觸感,愈發明顯。

南墨仰頭,狠狠地咬住女子的皓腕,帶出絲絲血跡。

阿綰笑了笑,還是這般狼心狗肺。

眼前終於恢複了清明,南墨轉過頭。

女子正笑盈盈地看著他,她膚色雪白,身著淡粉色錦緞裹胸紗裙,袖口繡著精致的金紋蝴蝶,鬢邊插了支碎金芙蓉簪,似是逆光而來。

“你是誰?”

南墨聲音陰沉,渾身帶刺。

阿綰歎了口氣,直起身子:“原來你不記得我了,真是無趣。”

南墨盯著女子的背影,神色晦暗。

阿綰拎起桌子上的茶壺,走到床邊,衝著兩人澆了下去。

涼透的茶水澆在不著寸縷的兩人身上,頓時清醒了大半。

男子惶恐,不敢抬頭。

長公主不慌不忙地披上衣服,旁若無人。

“蘇末矜,你可知罪?”

榮寵不在,架勢倒是擺了個十足。

阿綰冷笑:“君綾,在我麵前,便莫要裝了,畢竟七年前,就知根知底了,不是麼。”

長公主鮮紅的豆蔻掐進手心,恨的牙癢癢。

偏偏蘇末矜,她動不得。

長公主冷嗤一聲,帶著三分嘲諷:“這麼個雜碎,也值得末矜小姐費心。”

阿綰柔柔地問:“你無力反抗,便把恨發泄在他身上麼?”

“你若真是這般恨他,何不一刀殺了,給他個痛快。”

長公主目眥欲裂:“你以為我不想麼。”

阿綰紅唇輕啟:“好,那今日我便成全你。”

美人把插在鬢間的碎金芙蓉簪拿了下來,輕啟一端,露出鋒利的尖刃。

阿綰嗓音帶毒,似是蠱惑:“殺了他,你就解脫了,你不是恨不得他死麼。”

她攥著長公主的手,把簪子插進南墨的心間,血順著指縫滲出,鮮紅刺目。

“不!不!”

長公主麵色驚慌,一把推開阿綰,披頭散發地向外跑去,絲毫不見往日的雍容華貴。

阿綰踉蹌了一下,穩住身子,從袖子裏拿出一張錦帕,扔在南墨身前:“莫怕,離要害還有兩寸,死不了。”

南墨聲音陰沉:“何不直接殺了我?”

阿綰拍了拍他的頭:“這世間有意思的事兒多了,早死可不值當。”

“長公主不愛你,你又何必搖尾乞憐。”

南墨眼底晦暗,長公主的愛麼,他早都不稀罕了。

隻不過是看她可憐又可悲,陪她玩玩罷了。

眼前這女子為何看起來一副與自己很熟稔的樣子。

南墨一用勁兒,草麻擰的繩子應聲而碎,神情陰鷙。

阿綰怔了怔,然後兀自笑了。

看來,小可憐兒早已有了自己鋒利的爪牙。

南墨臨走之前,深深地看了阿綰一眼,眼底是吞噬一切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