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將軍府燈火通明。
正院,隻有阿綰和大將軍兩人用膳。
侍女伺候著阿綰用清茶漱口,然後拿起熱帕子為她淨手。
戰場上殺戮太多,孽業深重,所以大將軍茹素。
晚膳雖是以素菜為主,卻色香味俱全。
阿綰先是用了一口藕帶,隻覺莫名的爽口清脆,酸酸辣辣甚是開胃。
布菜的丫鬟,甚有眼色,阿綰連著用了三筷。
南塵見狀,笑了笑:“矜兒,試試這湯。”
阿綰笑著應好,在侍女的服侍下用了一蠱湯,確實鮮美。
南塵問道:“如何?”
阿綰嫣然一笑:“清潤可口,回味無窮。”
南塵神色凝重:“若是喜歡,呆會兒把方子帶回去,這將軍府便莫要常來了。”
阿綰怔了怔,而後點頭,她確實沒有再來的理由了。
用過晚膳後,南塵便著人送阿綰回府。
大將軍身邊的侍衛都是戰場上廝殺出來的,一身的血腥氣,甚是煞人。
阿綰有些乏了,一路靜默。
蘇府,正院
蘇夫人擱下手裏的茶盅,嗔怪道:“可算是回來了”
阿綰輕提裙角,蓮步挪轉:“爹爹,娘親”
蘇丞相佯怒道:“怎地這般晚?”
阿綰軟了聲調:“爹爹,南世伯凱旋,您不方便前去慶賀,隻得矜兒代勞了。”
蘇夫人用錦帕掩著唇角笑了笑,她這女兒真是長了顆七竅玲瓏心。
蘇丞相神色凝重:“日後莫要再去將軍府了,那醃臢之地也不怕髒了你。”
阿綰斂了笑意:“矜兒省的了。”
將軍府,聽風閣
“主子,可需我拿那藥過來,緩解一下。”
身著黑色玄衣的男子跪在地上,語氣擔憂。
南墨蜷縮在地上,疼得大汗淋漓,麵色蒼白,卻依然冷嗤一聲。
這解藥隻能緩他一時之痛,即便是死,他也要拉著君綾一起下地獄。
一陣蝕骨鑽心的疼痛襲來,南墨狠狠地咬住牙,青筋暴起,瞥見懷裏月白錦帕的一角,他竟有些神情恍惚。
蘇末矜麼,她好像是從一片血霧中走來,把手覆在他的雙眸之上,微涼軟膩。
這樣想著,似乎沒有那麼痛了。
…………
相府
扶雲閣,天剛透出一絲亮
一群侍女魚貫而入,開始為阿綰梳洗打扮。
綠枝看著鏡子裏未施脂粉卻依舊明豔動人的女子問道:“小姐,可還是照著往常去府學的樣式梳?”
阿綰睡眼迷離,輕輕點了點頭。
綠枝從首飾匣裏挑出一條珍珠流蘇編進烏壓壓的黑發裏,俏生生的,豔麗極了。
半晌,妝成。
衣裳是府學統一發的,碧色襦裙,裙腰以雪白色緞帶高係胸下,身姿窈窕。
發間編著珍珠流蘇,幾顆小珠垂墜,跟白玉似的麵龐交相輝,朱唇不點而紅,嬌媚豔麗,
打點好之後,阿綰便出發了。
綠枝提了個紅木雕花食盒,裏麵是阿綰最愛的七巧點心。
馬車早已備好,外表奢華,是掐金絲的娟紗,阿綰慣會享受。
往城東走上一段路,便是府學了。
馬車停了下來,小廝擺好木凳,綠枝挑起門簾,小心翼翼地扶著阿綰下車。
陽光明媚,照得少女身上的衣裙波光流轉,發間珍珠流蘇熠熠生輝,折射出去的光芒直晃人眼。
“矜兒”
一道清朗的聲音,阿綰帶著笑意,抬眸望去,果然是君枳。
“君枳,可是在等我?”
阿綰唇邊帶笑,脈脈眼中波,盈盈花盛處。
“自然,我有東西拿給你。”
君枳衝著身後的小廝擺了擺手。
是一卷竹簡,綠枝雙手接過。
阿綰懊惱道:“我竟是把夫子交代的課業給忘的一幹二淨。”
君枳星眉朗目:“我便知你會忘,早已仿著你的筆跡,替你做了一份。”
阿綰漾了笑意,偷偷勾了勾他的手指:“好君枳,待會兒請你吃糕點。”
君枳眼底滿是寵溺,似是快要溢出來一般。
兩人並肩而行,朝著府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