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菊歎了口氣道,“奴婢自然知道,隻是有些擔心,娘娘日後會母儀天下,若是連個娘家都沒有,無人幫襯,若是後宮再進了美人,娘娘孤立無援可怎麼辦……”
她說的,便是這段時日人人心頭都想的。
做為王爺時,蕭璟可以獨寵顧錦珠,可以後登了基身為皇帝,後宮便不可能隻有顧錦珠一人,哪怕是為了平衡,後宮也會添無數大臣家的貴女,到時候顧錦珠連個得力的娘家都沒有,被那些妃嬪欺負了怎麼辦?
往深裏說,就算蕭璟現在會護著顧錦珠,可誰能保證十年後,二十年後呢?人說色衰而愛馳,君不見古來多少皇後都出自重臣之家,有一個有力的後族在後麵依靠支撐,才是長久生存之道。
哪見過一個皇後隻剩下一個孤伶伶自己的?到時候除了皇上的寵愛,自家娘娘還能依靠誰?
顧錦珠微微出神,素菊說的這些她何嚐不知,可顧家但凡能扶起一點,她也不會做的如此絕。
沒有人比她更了解顧家那是一群什麼人了,自私貪婪狠毒,自家骨肉都能下的了手,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這些日子顧清遠借著她的名聲,沒少收賄賂,那些大臣的重禮他收到手軟,留下這一家子,不但於她無利,說不得哪一日便仗著她的勢做出什麼禍事!
所以顧錦珠想的很清楚,這家子不但不能留,而且要把他們趕的遠遠的,借這個契機斷的幹幹淨淨才好。
晚上蕭璟回來時,顧錦珠把這件事說了一遍。
蕭璟倒是沒有什麼異議,隻道,“好,你做決定就好。”
顧錦珠沒有說話,默默望著帳頂,蕭璟翻過身,望進她的眼睛道,“珠兒,你信不信我?”
顧錦珠看著那雙熟悉的烏沉沉的眸子,很想說“信”,然而心頭煩亂一片,以後,當他身居最高位,他們還會像如此麼?
自古皇家多薄情,身為皇帝,哪見過隻有一個女人的?
見她不說話,蕭璟輕歎了一口氣,傾身覆了上來吻住了她的唇。
兩人唇齒交纏,他的手漸漸向下,和她十指交握,以一種親密無間的姿勢纏在一起。
他並沒有像她許什麼山盟海誓,有些事,是要做出來的,言語是最經不起歲月消磨的東西。
幾日後,顧家終於傳來消息,說是願意離開。
他們選了一個飛雪飄飄的清晨,一家子都換上了普通百姓的衣衫,雇了馬車準備離京。
顧清遠其實十分舍不得眼前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和錦繡前程,顧錦珠一旦成了皇後,他可是當朝國丈啊,可顧錦珠的態度又給他敲了一記警鍾。
寧願不要家族的支持也要將他們驅離京都,她這是有多恨他啊,現在她尚且鬆口讓他離開,若是哪一日反悔了,說不定便要他的命啊。
顧清遠左思右想,終究還是下定決心離開,反正他現在手裏收了不少銀錢,就算去了外麵,買一方地做個富翁日子也不難過。
一旦想通了,他的速度還是很快的,很快就把家裏東西一收,和二房分為兩輛馬車,向城外駛去。
在城門口,姚氏眼巴巴的向遠處張望著,顧錦珠說了會把顧碧彤送來,她又怕她反悔,一顆心七上八下。
直到快午時,遠處才緩緩駛來一輛馬車,還未到近前,車簾一掀,一個女子就從車上跳了下來,直直撲進了姚氏懷中,嚎啕哭道,“娘~~”
實實在在看到女兒,姚氏臉色一喜,忙拉著她的手上下打量,看女兒沒事,她才鬆了口氣。
顧碧彤這段時日關在牢中,雖沒受多大苦頭,卻嚇了個夠嗆,身上也隻穿著一身普通布衣,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看著憔悴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