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地上跪著兩個人,綁成了粽子。娘披著外衣在主位上抱著囡囡,老祖正一腳一腳的踹地上兩人。

“小賊!這裏也容得你們放肆!”

“哎呦,哎呦,大俠饒命,大小饒命!我等瞎了眼,哎呦!”

這邊一串小娃娃過來,地上跪的兩人也有些懵。待看到裴寧手裏的夜壺,驚叫一聲:“士可殺不可辱!”居然暈過去了。

裴鳳眠扶額,不去想這廝有多麼豐富的內心戲,隻去問醒著的那人:“你我無冤無仇,何故要來我家?”

地上那人囁嚅一下,最終也沒說出來什麼,隻一頭冷汗。

裴鳳眠笑笑:“那日在聞墨齋,你從門前走過,後來有湊過來瞧熱鬧。”以目前裴鳳眠的腦力,隻要是她目之所及,不管是否刻意去記憶,一旦想重現出來,那就一定能夠重現。那天很多路過聞墨齋的好事之人也湊過來圍觀。這兩個人便在比較靠近中堂靠左的位置一點。

地上的漢子楞了一下,最後破罐子破摔:“好叫小娘子知曉,俺叫張大豐。俺們寨子裏的先生說,把你綁回去,娃娃們就不愁沒書看了。俺和張熊,就是地上裝死的這個,就遠遠跟隨你們牛車進了村。”

“昏”過去的那人一個挺身起來:“大豐哥,你咋這實誠!”

裴鳳眠和老祖正思量這人說話是否可信,倒是娃娃們一聽要把裴阿娘綁去,立刻一窩蜂的上去踢打。

“裴阿娘是我們的,不給教你們的娃娃!”

“壞人!”

裴寧手裏的夜壺一拋就招呼在了張熊身上。戰場上活下來的孩子,誰還不會打人呐!娘這麼好,誰敢跟他搶娘!

一時間幾個小拳頭亂飛,也叫那兩人吃了不少苦頭。那裝死的張熊也裝不下去了。

裴鳳眠趕緊叫停。無語的看著地上的水跡,可弄髒她的廳堂!

“阿娘,送他們去官府,城裏的叔叔伯伯們說,要是私闖民宅的,去官府,大老爺打他們板子,砍他們腦袋~”裴寧看不能盡情發揮,隻好歇了手,企圖在別的方麵不讓這兩個小賊好過。

裴鳳眠道:“小兒雖年幼,卻是對的。私闖民宅意欲劫掠,小婦人我是可以將兩位任意打殺或直接報官的。大約也是個秋後斬首。”

張大豐和張熊一聽,哭喪著臉,連喊並無殺心,求姑奶奶饒命。他們怎麼知道,這小娘子如此靈敏,還有那個老頭子,手掌一推,咱就趴地上起不來了。隻能舍身取義,死不供出寨子了!兩人對視一眼,覺得都了解了對方心意。

他們兩人情態裴鳳眠看在眼裏,但也不說破。

“隻兩位頂天立地的漢子,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七歲小兒……”

兩人一聽,趕緊給磕頭:“對啊,對啊,小娘子,俺倆就是一時昏頭,也是為了娃娃們,小娘子饒命~”

“我且問,兩位且答,我自不問你們寨子名號,但餘的,你們便要實話實說,可好?”

那腦袋靈活的張熊眼睛一轉,覺得這個買賣可做,但仍求個保障:“小娘子此話當真?可放我二人?”

裴鳳眠點頭:“隻要兩位對我說的知無不言。若兩位說謊……”裴鳳眠兩粒藥丸投入他們口中,強灌下去。“你們便死定了。”

“咳咳,這,這是啥?”

“吐真丸而已。從現在開始,十二個時辰內,不能說假話,不然穿腸爛肚可不關我的事。”

倆土匪哪裏見過這陣仗,當下被嚇唬的不輕,心裏悔恨交加,又怕那藥丸有毒,但又能怎麼樣?小命兒現在就握人家手裏,不信也得信。

裴鳳眠看兩人老實了,才問她關心的信息。

“你們寨子多少人?”

“五百。”

“寨子裏靠什麼吃喝?是不是劫了很多良民?”

“啊?沒沒,先生還令我們種了些糧食的。”

“先生是誰?”

“先生……就是軍師,軍師!您說不問名字的啊,先生是被那狗縣令搶了娘子的秀才。”

“你們這樣的寨子附近有多少?”

“那可多了去了,可都沒俺們寨子精細!俺們先生可厲害嘞。”說到這裏,那張大豐話得意了。

裴鳳眠倒是對這個先生的有一番猜測。接下來她又就一些問題進行了詢問。便叫老祖把兩人拎走放了。那兩人臨去還雙拳一抱:“小娘子不殺之恩,俺張大豐/張熊,銘記於心。”

裴鳳眠擺擺手,並不想理這兩個憨人。她皺了眉,梳理著剛才審訊的信息,心中有了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