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聽南懷瑾講禪宗 (8)(3 / 3)

牧童掉頭而去,從此不知道他往哪裏去了。

唐宋以後,由於這段故事的普遍流傳,不但平添中國文學與言情小說中許多旖旎風光,同時也為中國文化確立了因果報應的倫理道德觀,以及特別注重人格修養的濃厚風氣。

南懷瑾先生進一步指出,關於生命的延續,牽涉到前生後世的問題,在中國文化、埃及文化、希臘文化中,自古都存在著。但從中國文化來說,秦漢以前,對於生死問題,雖然早已有了“精氣為物,遊魂為變”的解說,認為人死後便可化為鬼魅或神祗,但並無“轉生再世”的明確說法。自東漢以後,佛教傳入中國,“三世因果”和“六道輪回”之說,才同中國固有的遊魂之變等鬼神思想合流。自魏晉以後,“轉身再世”的觀念,就一直普植人心,而且廣泛地為佛道兩家所引用,永為生命延續的牢固觀念。禪宗“了生脫死”的思想即由此建立起基礎和究竟的目的。唐以後“三生再世”的觀念,和忠臣、孝子、節婦、義夫等,以及“生而為英,死而為靈”“神鬼神帝”的思想,也便結合佛法的生命延續觀念,確立了中華民族但求正義的至善至真,而“不畏生死”的大無畏精神的牢固基礎。生命的輪回轉世之說,就佛教和正統禪宗的立場而言,是根本的要點所在,信者自信,非者自非,此須真正智慧的抉擇。

靜亂無二,禪農雙修

五祖紹承四祖的宗風,為《宋高僧傳》所記述,亦極重禪定修證的行持;並非專以“無姓”或“性本空”等三兩句奇言妙語,便可僥幸而得祖位。至於五祖弘忍的禪宗法要,則見於他的門弟子所記述的《最上乘論》。

——《禪話》

禪宗多隱居山林,遠離城市,這一點在禪宗各種記載及傳說中較為一致。五祖弘忍繼承了四祖道信山林幽居的清修原則,在雙峰山東馮茂山建立道場,名東山寺。禪宗聚居山林,但不是不問世事。在《楞伽師資記》卷一中,載有他回答學人為何不住邑落的一段話:

問:學道何故不向城邑聚落,要在山居?

答曰:大廈之材,本出幽穀,不向人間有也。以遠離人故,不被刀斧損斫,一一長成大物後,乃堪為棟梁之用。故知棲神幽穀,遠避囂塵,養性山中,長辭俗事,目前無物,心自安寧,從此道樹花開,禪林果出也。

弘忍解釋得很明白,為了修習禪道,要避開城市的幹擾,以養成棟梁之材。成材後,還是要供廟堂之用。而莊子讚揚山中不才之木,好在永遠派不上用場,永不為人所用,得以“保其天年”。這段話雖不免受了莊子的某些影響,但對如何選擇禪家修行之地的闡釋,已十分精辟明了了。

事實上,自魏晉以來的禪者,幾乎都是在深山辟地以修道,隻在道樹花開,道果成熟之後,方才弘法度人。且棲身幽穀,若不製心,也是難以調伏其心的,何況處在城邑聚落。所以,弘忍大師本人也是“晝則混跡驅給,夜則坐攝至曉”。他那身體力行的精神,對於實施他空山禪修的思想,自然是大有裨益的。另一方麵,弘忍大師提出了“大廈之材,出自幽穀”的理論,也說明了他將會堅持道信大師遠離政治的禪林清修原則,從而保持禪林清淨這一優良傳統。

道信大師的禪法,教人把捉此心,不使動亂,避亂求靜,有厭離事物、隔絕外界的傾向,保有傳統禪法的規範。弘忍的禪法則要求修習者做到“靜亂無二”,“語默恒一”,從而打通了動和靜、語與默的間隔,做到於日常生活中體現宗教出世的精神境界。這種心性修養方法,影響到後來宋明儒教修養心性的方法至深。禪宗各派,都不同程度地體現了弘忍提倡的這種心性修養方法,寓出世於世間。這種方法更能擴大禪宗的影響,也符合大乘佛教濟世度人的宗旨。

在禪教方麵,弘忍大師“蕭然靜坐,不出文記,口說玄理,默授與人”,他“生不矚文,而義符玄理”,以故“四方請益,九眾師橫,虛位實歸,月俞千計”(《楞伽人法誌》)。由此可知,弘忍大師的禪法還是比較注重於“坐”的,這也是對四祖《入道安心要方便法門》中坐禪理論的繼承與發揚。相傳為弘忍所作的《最上乘論》,也有這樣的記載:

若有初心學佛者……端坐正念,閉目合口,心前平視,隨意遠近,作一日想。守真心念念莫住,即善調氣息,莫使乍粗乍細……會是妄念不生,我所心滅。一切萬法不出於心……若能自識本心,念念磨煉莫住者,即自見佛性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