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聽南懷瑾講禪宗 (1)(2 / 3)

對此南懷瑾先生指出,禪宗的重心是“隻貴子正見,不貴子行履”,這些有關神通的事情隻屬於禪與宗教之間的神秘問題。

廓然無聖,凡夫不知

大師(達摩)說:“真正智慧的解脫,是證悟到智慧的體性,本來便是空寂、圓明、清淨、妙密的實相無相。這種智慧成就的真功德,不是以世俗的觀念求得的。”粱武帝問:“怎樣是聖道最高的第一義呢?”大師說:“空廓無相,並無聖道的境界。”

——《禪話》

相傳達摩大師秉承師父遺訓,乘一隻做生意的商船航海東來,先到了中國南海。當時南海的刺史肖昂,馬上寫了一道表上報梁武帝。梁武帝得知印度來了一個有道德的高僧達摩大師,心裏非常敬仰。於是派人到南海來專程迎接到金陵(南京)弘揚佛法,普度眾生。

梁武帝即蕭衍,南朝梁的建立者。梁武帝原來信奉道教,但稱帝三年後,便下詔宣布自己舍道事佛,並要求王公貴族、文武百官都“返偽就真,舍邪入真”。從此,梁武帝遵照在家居士的戒律修行,禮佛頌經,吃素念佛,廣建佛寺,優待僧人,敕僧譯編佛教典籍。在其大力倡導之下,南朝佛教很快達到極盛,僅京城建康一處,寺院就多達五百餘所,僧尼十萬餘人。唐朝詩人杜牧在《江南春》中寫道“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形象地描繪出南朝佛教的盛況。梁武帝本人也因大力弘揚佛法,“以佛化治國”,而被稱為“皇帝菩薩”。

這位“皇帝菩薩”最引人矚目的經曆便是四次舍身同泰寺的故事。

同泰寺建於大通元年(527),梁武帝幾乎每天早晚都要去該寺禮佛誦經,給全國臣民消災祝福。有一天他到同泰寺後沒有回宮。他對隨從說,他已決定舍身為僧,不打算再當皇帝了。可是國不可一日無主,群臣隻好天天去寺裏懇求武帝回宮。結果梁武帝僅在寺院住了四天,便在大臣們的苦苦哀求下,回到了皇宮。

兩年後,梁武帝第二次到同泰寺舍身事佛。按當時的風俗,隻有用金錢才能贖身。大臣們集資一億錢,替武帝贖了身。

第三次是在公元546年,八十三歲的梁武帝再一次舍身。這一次更苦,他連自己、宮人、國土都布施出去了。大臣們用了兩億錢才把武帝贖了回來。

過了一年,也就是公元547年,梁武帝第四次,也是最後一次舍身同泰寺。這一次他出家時間最長,共三十七天,文武大臣依例又用一億錢把他贖了出來。

南懷瑾先生指出,梁武帝舍身佛寺為奴,又充當傳教師,講解道書,這已是違背大政治家的法則,沒有做到無偏黨而“允執厥中”,所以達摩大師的師父般若多羅六十年前遠在印度時,便預言他會失敗。他告訴達摩說:“你到中國傳道,將來悟道之士,多不勝數。但在我去世後六十多年,那一個將有災難,猶如‘水中文布’(指梁武帝),你須好自為之。最好不要在南方久耽,因為南方的領導者,隻是喜歡世俗有所為而為的佛教功德,對於佛法的真諦,並沒有真正的認識。”

傳說達摩到金陵時,梁武帝正身披袈裟,自講《放光般若經》,感得天花亂墜,地變黃金,辨道奉佛,詔誥天下,起寺度僧,依教修行。達摩一來,就被接到金陵的宮中,與武帝討論佛法。

武帝初見達摩,就向這位祖師炫耀自己:“朕即位以來,造寺、寫經、度僧不可勝記,有何功德?”其言外之意,我的功德多大啊!

達摩回答說:“並無功德。”

武帝猶如熱頭澆冷水,滲出一身冷汗。然而,武帝仍不省悟,接著問:“如何是聖諦第一義?”

達摩斬釘截鐵地說:“廓然無聖!”

武帝曾與婁約法師、傅大士、昭明太子持論真俗二諦。真諦以明非有,俗諦以明非無。真俗不二,即是聖諦第一義。這是教家極妙窮玄處,故武帝拈此來問達摩。但武帝既然立足於佛教的二諦觀,把這種真諦妙理,作為一種概念來問達摩,所以達摩答道“廓然無聖”,意謂禪的根本法不是教典上所說的聖義諦。這正是截斷了教義中所說的妙理,顯示出是佛自證自悟的真實境界,為超越凡聖的境界。這是無佛無眾生無古無今的境地。這個境地,就是禪的根本法。所以達摩答的廓然無聖的第一義,意義完全相異。武帝問的是二諦中的真諦的第一義,達摩答的卻是自證的第一義。這種自證的第一義,非言說尋思擬議所能道。任何言說都不能顯示第一義,所以達摩的答語,正顯示了自證自悟的境界,是超越了一切迷悟凡聖以及是非得失的清淨自在無礙之境地;同時也是揮動廓然無聖的慧劍,截斷梁武帝垢意情塵的知解,灑灑落落地顯示了禪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