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摩詰經》雖然受到天台宗、三論宗的重視,但比較而言,似乎它對禪宗的影響最大。禪宗將《維摩詰經》作為宗經之一,將不二法門作為處世接機的態度與方法,泯滅一切對立,從而獲得了生命自由的無限超越。在《維摩經》眾多的不二法門中,語默不二、小大不二是對禪宗影響最大的兩種。維摩不二禪機,對禪宗影響最大的除了斬斷葛藤的方法論,便是存在而超越的境界論。這主要表現在心淨佛土淨、在欲而行禪、處染而不染、無住而生心等方麵。從輯錄慧能言行的《六祖壇經》、其弟子神會的《菩提達摩南宗定是非論》等語錄,到禪宗曆代著名禪師的語錄,都可以發現大量引用《維摩詰經》的事例。特別是此經中的“眾生之類是菩薩佛土”“直心是菩薩淨土”“菩薩欲得淨土,當淨其心,隨其心淨,則佛土淨”“不舍道法而現凡夫事,是為宴坐;心不住內,亦不在外,是為宴坐”“直心是道場”“若住不調伏心是愚人法,若住調伏心是聲聞法,是故菩薩不當住於調伏不調伏心,離此二法是菩薩行”“若求法者,於一切法應無所求”“一切煩惱為如來種”“不盡有為,不住無為”等語句以及所說空、諸法實相和不二法門等思想,經常被禪師說法或參禪者引用。
南懷瑾先生指出,盡管《維摩詰經》文字流暢優美,但經中種種包容相對意義的語句理解起來還是有較大難度的,用“相即不二”方法表述的語句的“度”是不容易把握準確的。如果片麵地理解,並用以指導自己的修行及傳授弟子,就會有問題。例如維摩詰居士批評舍利弗在林下坐禪,說:“不必為是坐為宴坐也。夫宴坐者,不於三界現身意,是為宴坐;不起滅定而現諸威儀,是為宴坐;不舍道法而現凡夫事,是為宴坐;心不住內,亦不在外,是為宴坐;於諸見不動,而修行三十七品,是為宴坐;不斷煩惱而入涅槃,是為宴坐。若能如是坐者,佛所印可。”(《弟子品》)如果不是從中認識大乘佛教要求不應執著於外在的修行方式而忘掉淨心、普度眾生的基本宗旨,而是從中得出可完全放棄坐禪,並進而取消各種修行的做法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
不可思議的不二法門
究竟不可思議與思議的分別何在,這是佛法中的秘密,《維摩詰經》本身也給了你答案。
——《花雨滿天·維摩說法》
我們生長在一個叫娑婆世界的穢土,煩惱似繩索係縛著我們,在生死海中,令不出離,身心不清淨。我們總是為欲望所纏繞,為凡事所纏繞,欲罷不能。漸漸迷失了與生俱來的人性,做著各種違背初衷的抉擇,抱怨多了,無奈多了,歎息多了,勉強多了,煩惱多了,那顆心也不再寧靜了。為此,維摩詰居士帶著他不可思議的不二法門前來度化眾生。
有一次,維摩詰來看望佛祖,尊者就問他,你以什麼來看待佛祖?他說,不觀色,不觀色如,不觀色性;不觀受、想、行、識,不觀識如不觀識性。所謂的色,就是形形色色,如佛的色身有三十二相八十種好,種種差別的相貌都是不同的,可是從心幻師所幻出來的能幻的心尚不可得,哪裏還可以見到所幻的色?如即是諸法的平等空性,泯色入如就是色如之間的差別。不觀色性,色性是非空非有的自性,而維摩詰說法空,身空,色空,世間的一切皆為空,不一相不異相,不自相不他相,非無相非去相,不此岸不彼岸。這正是維摩詰認為的生命觀。
如果我們能認識到這一點,懂得釋懷的智慧,潛心修道便也能遠離了纏蔽,身心即得了清淨。也就不會有那麼多的痛苦和掙紮了,灑脫的人生便不是書經裏的教言。修行未必就要頓頓吃素,剃度未必就要整天念頌阿彌陀佛。很多的人以為,隻要剃了光頭,隻要每天念經,禮佛事,不去想東想西,就算克製了自己的欲望,這樣就能成佛,就是超脫。其實,未必。遠離囂塵,心不靜,整天還是不忘男女之事,整天還是貪戀生,貪戀浮華,貪戀名譽,那麼即使是受了具足戒到涅槃,也無法參透佛性,那麼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俗話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出家了不去經曆在家的一些事情,以為這樣就不會有那麼多的欲望,強行克製了欲望就以為自己得到了超脫了,已經看破紅塵了,其實不對,那隻是表象。在內心隻是逃避不去和這樣那樣的欲望的東西產生關係,實際上呢,欲望還在內心某個角落不斷滋生。而表麵上的克製隻會擠兌欲念,一旦爆發會更強烈於不壓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