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達多太子乘馬車出城。他剛來到京城的東門,看見一個須發全白,彎腰駝背,行走艱難還不斷呻吟的老人。悉達多看到這個情景就想到:衰老是人人都逃避不了的命運啊!人在兒童時受父母寵愛,青年時英俊瀟灑,壯年時精力充沛,但是到了晚年,人就要在許多痛苦中度日了。
悉達多看到老人後心情難過,就叫車匿調轉馬車,驅車向京城南門走來。剛到南門,又見到一個滿身生瘡流血的病人。病人一邊走,一邊不斷痛苦地呻吟著。悉達多太子想到:疾病也是每個人都不能避免的。人的一生要生多少次疾病,要遭受多少痛苦,真是難以想象的啊!
接著,悉達多太子又調轉車頭來到京城的西門,看見兩個人抬著一個死人迎麵走來,隨行的親屬悲痛地嚎哭著。悉達多太子歎息地自語:死亡是可怕的,每個人又都難免一死,當死亡來臨時給每人帶來的恐懼,使人多麼難以忍受啊!自己的死亡又造成許多親朋的無限悲痛。這些痛苦,永無休止,任何人都擺脫不了。
最後,悉達多太子驅車來到了京城的北門,看見一個出家修道的人(印度當時稱出家人為“沙門”)從對麵走來。這沙門身穿袒右肩的黃色法衣,一手持法杖,一手托缽,態度嚴肅安詳。悉達多太子想道:這出家人是一定不會有俗人那麼多的痛苦和煩惱的。
南懷瑾先生指出,這一次的出行使太子又一次體會到人生的無常:誰也免不了生、老、病、死的侵奪!誰也逃不出生、老、病、死的牢籠!這種人生的無常,究竟有無主宰?究竟有無真我?倘使絕無主宰,那生命的意義基本上是沒有價值和目的的,這就等於後來佛學中稱的“斷見”,是絕對錯誤的。倘使有主宰並有真我的存在,它又是個什麼形態?如果說它是超越於人和萬物,而且能夠加以控製把握的,這也是人們自己心理的臆測或觀念的形成;何況,它既能有控製把握的主宰權力,何必又在這個世界和人生,造成如此悲慘的現象呢?這在後來佛學上,就名為“常見”。實際上,離心以外,觀察世間和超世間一切都是諸法無常,沒有永恒存在的。
悉達多太子美麗的王妃耶輸陀羅,為太子生下了一個兒子。淨飯國王十分高興,命全國舉行慶賀。但悉達多太子的內心卻感到沉重。他給自己的兒子所取的名字叫羅睺羅,這名字的意思是“覆障”,就是潛伏的一種障礙。這時的悉達多太子已經有了出家修行的念頭,他怕因為有了兒子而增加他留戀家庭的感情。
終於,在悉達多太子二十九歲(也有說十九歲)時的某一天,他鄭重地懇求父親淨飯國王允許他出家修行。淨飯王聽到兒子要出家,如同霹靂轟頂,他流著淚要求悉達多打消出家的念頭,將來好繼承他的王位。悉達多就向父王提出:如能滿足他的四個要求,他就不出家。一是沒有衰老的現象,二是沒有疾病的痛苦,三是沒有死亡的恐怖,四是所有的東西都不損不滅。
淨飯王看到兒子出家的決心已堅定,沒有能力說服兒子,隻好多派人看護悉達多太子,防止他離開皇宮。
淨飯王命令宮女時刻不離太子,演奏美妙的音樂,跳優美的舞蹈,竭盡全力討太子歡心。有一天半夜裏,悉達多太子醒來,他見到歌舞一天的宮女們都疲倦地睡在周圍,每個人都是披頭散發,脂粉殘脫,袒胸露胯。有的在說著夢話,流著口水,有的發出鼾聲,姿態醜陋,平時妖豔姿容蕩然不見了。太子不由心中一驚,感歎道:這世界上有許多事物都是虛假的啊!我要解脫掉這一切,我不可再躊躇、再猶豫了。太子現在的心情,就如同這整個宮殿燃起了熊熊大火,他必須立刻逃出去一樣。
在二月初八日(中國農曆)的午夜,悉達多太子輕輕走進妻子的房間,借著油燈微弱的燈光,看見妻子懷裏抱著剛出生的孩子,睡得正香,四周圍滿是鮮花。他非常想在離開之前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抱一下兒子,但他又怕驚醒妻子,隻得放棄這個念頭,在和妻兒默然告別後,毅然轉身離開了父親為他修建的豪華宮殿。
太子來到馬廄,喚醒了名叫車匿的馬夫,叫他牽出一匹名叫犍陟的白色駿馬,備上馬鞍,一同出城去飲甘露泉水。車匿實際已知他的本意,一時勸阻不住,隻好拚命拉住馬尾,太子也隻好不開宮門,奮勇躍馬,連帶車匿,飛越北城。在整個皇宮裏的人都在睡夢中的時刻,太子躍馬出了京城的北門,在白茫茫的月色中,朝山林奔馳而去。南懷瑾先生分析說,這一幕也正是釋迦牟尼一生發揮大雄大勇大慈悲的開始,拿它和帶甲百萬,戰無不勝,投鞭斷流,叱吒風雲的英雄們來相比較,無疑地,這躍馬出城出家修道的一舉,以視前者的胸襟氣概,自有天淵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