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毛澤東所說的是,在太平天國起義前夕,拜上帝會重要組織者馮雲山被官府逮捕,洪秀全為了營救他,離開廣西桂平山區拜上帝會大本營,赴廣東找人打通關節。這樣一去,拜上帝會因為群龍無首,人心有所渙散,正在此時,作為拜上帝會普通一員的楊秀清急中生智,就假借所謂“上帝”附身傳言,要大家團結,穩定群眾情緒。幾個月後,洪秀全回到廣西,發現拜上帝會組織比前更為壯大,會眾鬥誌也更激昂,但比洪秀全年輕十歲的楊秀清,也因此為會眾擁戴,成為頗有威信的群眾領袖;但他們仍擁護洪秀全為最高領袖。這樣,一個是眾向所望、擁有實權,又可以代上帝傳言的實際領袖,一個是拜上帝會的創立者,最高領袖。天有兩個太陽,這就潛伏下難以調和的矛盾,隨著財產和權力的分配再分配,必然發生內訌。這裏,毛澤東就點出了楊秀清初露頭角的才智、能耐,又有深厚的群眾基礎,而這又是洪秀全都不能勝及的。石達開是英雄,也能詩。
毛澤東對太平天國翼王石達開也頗感興趣。他曾多次談及石達開。
1929年秋天,菊花盛開,毛澤東來到剛為紅軍所解放的閩西南的上杭檢查工作,休憩時與當地蘇維埃負責人傅柏翠就賞菊談起唐末黃巢的菊花詩,聯想到農民英雄還有石達開也能寫詩。博覽群書的毛澤東,不可能在青年時未讀過梁啟超、高旭所炮製的石達開詩。因此他說:“石達開是英雄,也能詩。黃巢也是英雄,也能詩。古人說:‘莫言馬上得天下,自古英雄能解詩。’很有道理。”這時,毛澤東剛讀過晚清時修的那部《上杭縣誌》,因而又談及石達開因與洪秀全不合離軍出走,1859年他的部隊路過上杭的舊事。他說:“太平天國石達開部將石國宗率數萬人攻上杭城,城也攻不開。我們勝利,不是因為攻城人馬比石達開的人馬多,也不是城裏守軍比當年清軍弱,而是我們懂得依靠群眾、發動群眾。”(《福建黨史月刊》1996年第1期)石國宗就是石達開本家兄弟石鎮吉、石鎮常,他們是石達開遠征的偏師,由江西入閩西,占領連城、龍岩,就是上杭城沒有攻下。毛澤東對這段曆史是頗熟悉的。
因為對石達開故事熟悉。毛澤東能與石達開作出正確的曆史評價。他說,“石達開畢竟是個英雄。但是他對敵人的話是輕信了。這使他吃了大虧。……一切善良的人總是容易對敵人抱有幻想,這是可悲的事。”(魏巍:《地球上的紅緞帶》,人民文學出版社1988年版第428頁。)1935年5月,紅軍長征來到四川大渡河畔安順場時,毛澤東滿有興味地看了立在路畔舊時地方為石達開敗亡所立的石碑碑文,然後向戰士作介紹說,“這塊石碑是為太平天國的翼王石達開在這裏全軍覆沒而刻立的。太平天國因為內部分裂,石達開帶領四五萬人馬,離開南京,在同治二年(1863)四月間來到這裏,打算在安順場渡河。正遇上山洪暴發,渡河不成,四麵受圍:前有大渡河,後有彝民,左有山峰絕崖,右有清兵。本來,彝民和石達開的關係,開始是友好的,但因為石達開疑心太重,把關係搞糟了。後來,清兵又占領了對岸。因此,石達開的人馬,在安順場一直被圍困了四十多天,也沒有渡過河去,石達開本人動搖,軍心不固,以致全軍覆滅”。(吳潔清:《在毛主席身邊的日子裏》,江西人民出版社1977年版第236頁)毛澤東講了這故事後,又生動地分析了當時石達開的失誤,他說,“石達開如果是一個很有才幹的戰略家的話,既然渡不過大渡河,為什麼不沿著左岸直上,進入西康?為什麼不向下走,到大樹堡拐回西昌壩子?或者再往下走,到大涼山以東的岷江沿岸去呢?那裏的機動地區不是很大嗎?”毛澤東分析得當,胸中早有成竹。當時蔣介石和四川軍閥抱有很大的幻想,想把紅軍當做“石達開第二”,消滅在大渡河畔。哪裏知道紅軍在毛澤東指揮下成功地渡過了大渡河。
也就是在紅軍到達安順場的當天晚上。毛澤東就開始了調查,當他得悉當地有一位83歲的宋大順,係前清秀才。當年曾目擊石達開軍敗亡情景,就連夜將他請來,張燈長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