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錘子?”我心一沉,往地上一瞥,漆黑的地上看不到什麼,但先前的確有一把錘子在物品中。
武陵春肯定是暗暗下了殺意,否則不會告訴我這些,她越說得多,我就越危險。看到我假裝愚蠢,武陵春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直接把所有的謎底揭曉——三年前,由於薑琳與房方方的事,馬場村陸續招收了年輕老師,武陵春正是其中一個。一開始,武陵春還很單純,隻想好好地教書。和我一樣,武陵春充滿幹勁,一心撲在教學上,連縣報也去看。剛來不久,武陵春就發現了縣報的秘密,知道趙喜悅被通緝了。本來,武陵春拿著報紙想與趙喜悅對質,用正義之心勸她去自首。可是,趙喜悅編了一個可憐的借口,說自己是迫不得已,屬於被逼殺人的情況。
武陵春一時心軟,於是就把報紙從學校的庫房拿了出來,因此後來劉大媽把報紙拿去糊牆時,裏麵的那份報紙早就不見了。趙喜悅和武陵春漸漸熟絡了,她就開始讓武陵春去偷拍歐陽新,說是薑琳的事可能與歐陽新有關。武陵春不懂水深,以為自己在偵破驚天大案,聽信了趙喜悅的話。
直到後來,武陵春才發現,事情不像趙喜悅說的那樣,歐陽新為人正派,他與薑琳的事無關,與之有關的另有其人。武陵春越陷越深,趙喜悅為了示好,還把一些犯罪事實講了出來。原來,趙喜悅對外裝柔弱,常被男人欺負,其實並不是這樣,大家看到的都是假象。林老虎根本不會真的傷害趙喜悅,他們都是同一根繩上的螞蚱。
事情發生轉變,是在我來到馬場村以後。
那時,歐陽新開始懷疑武陵春,趙喜悅察覺後,就想再結交一個新朋友,讓我去試探歐陽新。一年裏,趙喜悅就不再和武陵春聯絡,武陵春也明白薑琳的事不簡單,很快就弄明白了。直到林書香進了馬場村,趙喜悅與之鬥氣,挖出了柑子樹下的屍骸,事情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武陵春氣我一來就搶走她在山裏結識的朋友,在林家柑子樹下挖出屍骸後,她就故意叫我去圍觀。在圍觀時,我的注意力集中在林家屍骸上,武陵春就趁機跑回去,用莫家喜宴上的豬血寫了一份恐嚇信來報複我。因為注意力都在屍骸上,圍觀的人群又多,所以會有一種心理錯覺,以為每個人都沒有離開過。那份報紙被武陵春一直藏著,她早想拿來對付趙喜悅,當趙喜悅知情後,她就通知林書香去偷回報紙,因為報紙上有她們倆的通緝文。
我聽到一半,已經怕得要死,武陵春哪裏還是最初的她,早就變成魔鬼了。與謎底相比,我更看重生命。當武陵春漸漸沉浸在故事裏,我就抓住機會衝過去,拚命地推倒她,往二樓的大廳跑去。武陵春從地上爬起來了,邊罵邊追,發瘋一樣地要殺了我。沒跑多遠,武陵春就追了上來,與我糾打在一起。
我們一滾一翻,差點從樓梯上滾下去,武陵春將我一腳踹開後,倆人才分開。樓梯口被武陵春堵住了,我沒辦法跑下樓,隻好朝樓上跑。防疫衛生樓隻有兩層,上麵的樓梯通向樓頂,如果跑上去,那就無路可逃了。
我發燒了,腦子不好使,情況也很緊急,隻能選擇這條路。
武陵春不放手,硬追上去,一到樓頂,我們又打了起來。這裏的樓頂與小學一樣,沒有任何欄杆,要是摔下去,不死也要重傷。我們在夜裏一陣亂打,風吹得越來越起勁,武陵春像著魔一樣,開始占了上風,緊緊地掐住我的脖子。我病得厲害,嗆了一聲就喊不出來了,想求饒都不行。
“加油!唐九月!你能逃出去的!別像我一樣流落在完全沒人知道的地方!”
忽然,一個女人的聲音鑽入我腦海,不知是我病出幻覺,還是薑琳的鬼魂又出現了。我想到薑琳,不願跟她一樣,於是使出最後的力氣,努力掙開了武陵春的手。可是,我們糾纏在一起,兩人沒有完全脫開,一個翻身就都從樓頂上滾了下去。
一聲尖嘯劃過山林上空,夜風立刻靜止,衛生樓下同時濺起一朵豔麗的血花,將冰冷的水泥地染得異常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