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辭洲不明白祝餘怎麼了, 就像祝餘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他能麵不改色地麵對所有人,可是一到傅辭洲就心慌害怕,壓根沒辦法和對方獨處。
那種情緒說不清道不明, 推著人想要遠離。
祝餘盡量把自己縮成一團,像是要溺死在無邊無際的大海。
他想離開這裏。
“祝餘!”
有人扣住他的手腕, 猛地將他拉了起來。
像是有“嘩啦”一聲海水倒灌, 祝餘抬頭,口鼻被灌進大量新鮮空氣。
“咳咳…”他扶著牆壁,忍不住大口咳嗽起來。
以前祝餘受刺激,大多是頭暈心絞痛和呼吸不暢。
傅辭洲沒見過祝餘這樣不動聲色地把整張臉帶脖子憋得一片通紅,像是窒了息一樣嚴重。
他上前半步,手臂懸在空中,到底也沒敢去碰一碰。
“挺好,不讓我跟著就這樣?”林巍被氣得眼前發黑, 還能不計前嫌幫人順了順背。
祝餘閉上眼睛大口喘氣,躬身往前探了探, 前額抵住牆壁上冰涼瓷磚。
“朋友, 你有點過分,”林巍看著傅辭洲, 笑容中帶著狠勁,“等我有時間, 咱倆可以打一架。”
說完他就要帶祝餘走,傅辭洲想攔,但是又怕祝餘再像剛才那樣出什麼意外。
“你最好離他遠點, ”林巍攬過祝餘肩膀,手指收攏,是一個保護性的動作, “老子的人你少碰。”
傅辭洲站在原地,看著兩人離開。
他沒去阻止,但被刺得眼疼。
有些慶幸,又有些難過。
慶幸的是這些年還有一個人在祝餘身邊照顧著,難過的是兩人的關係似乎比自己想象中還要親密。
其實傅辭洲也想有個人能代替自己陪伴在祝餘身邊,可是又私心希望那個人永遠也代替不了自己。
沒人會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傅辭洲明白,也不願辜負。
所以這麼久以來,自己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
當初他和祝餘分開除了外界因素以外並沒有其他爭執,傅辭洲從來沒懷疑過兩人的感情。
這七年以來他一直認為在雙方都能夠獨當一麵後,隻要有機會能夠重逢,那就一定會再次在一起。
然而事情並不如他所願,祝餘超乎預料的排斥他,已經到了不能靠近的地步。
而今天早上出現在祝餘家的男人又是誰?
用朋友關係打掩護,能做的事情可太多了。
接踵而至的麻煩事把傅辭洲的疑慮壓住,卻在剛才林巍那句“我的人”後全部爆發。
嫉妒在心裏滋生蔓延,這七年以來,難不成就隻有自己在原地踏步?
祝餘不是不可以離開,隻是傅辭洲會生氣和不甘。
分明我都還在。
分明我沒離開。
回到病房時傅延霆和傅蓓蓓都在,傅辭洲坐在床尾的凳子上,偏頭看向窗外。
恰逢年關,他們一家子都回了元洲,傅辭洲沒想到奶奶會突然出現意外,更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祝餘。
他有意無意找了那麼多年的人,竟然就在自己家門口。
傅辭洲閉上眼睛,心裏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小餘呢?”傅蓓蓓在傅辭洲身邊坐下,小聲問道。
傅辭洲不想說話,隻是把頭往旁邊又偏了偏。
“小洲,”傅蓓蓓拉了拉傅辭洲的衣袖,“你在這裏幹什麼?去和小餘好好說一說…”
“說什麼?”傅辭洲聲音略顯疲憊。
傅蓓蓓抿了抿唇,眸中滿滿全是擔心。
傅辭洲看了一眼床上昏睡的奶奶,道:“無論我說不說,他都會對奶奶負責…”
“我想說的不是這個,”傅蓓蓓哽咽道,“我說的是你們兩個…”
傅延霆的目光輕掃過來,傅蓓蓓的話一頓,但還是接著說了下去:“你去把小餘找回來。”
傅延霆皺了皺眉,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鍾妍推到病房外。
“七年了,你放過他們吧。”鍾妍懇求道。
傅延霆沒有說話,他看了一眼鍾妍,然後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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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餘被林巍帶走後也沒在住院部裏多呆。
兩人直奔地下停車場,這裏空曠無人,是個發泄冷靜的好地方。
林巍靠在車前,火機點著香煙,夾在指間緩緩地抽。
他垂眸看著祝餘蹲在一旁發呆,蹲久了腿麻了,幹脆就直接坐在地上。
“髒不髒?”林巍嫌棄地一點煙灰。
祝餘頭也不抬,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默不作聲。
“你出息呢?”林巍蹲在他的麵前,“見到人連喘氣都喘不過來?”
祝餘微微抬眸對上林巍的眼睛,對方身上煙味濃重,讓他皺眉偏過了頭。
林巍嗤笑一聲,撚滅煙頭:“學弟,見著前男友有那麼激動?接下來是不是就要複合然後把我一腳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