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餘動了動幹澀的唇,啞著聲道:“我沒資格踢開你,”
林巍被祝餘的話逗笑了:“行啊你,不把我當人看?”
“沒有,”祝餘撐著膝蓋緩緩站起身,“是你不把我當人看。”
林巍擋在他麵前,饒有興趣地等著祝餘接下來的話。
“如果你把我當人看,也不至於在我拒絕無數次後依舊不當真,”祝餘像是有些累了,走去車邊握住車門,“你的人生太順利了,一旦遇到挫敗,就會想著把它鏟除。我就是你解決不了的挫敗。”
“砰”的一聲,祝餘被林巍一推,後背抵在了車門上。
“我用七年去鏟除一個挫敗?”林巍咬著濾嘴,俯身逼近,“是不是這個世界上除了個傅辭洲就不能有人對你有意思?”
說話時嘴唇蠕動,帶著煙灰輕顫抖落。
林巍見祝餘麵露嫌棄,抬手把煙摘下來。
“你以為他真的喜歡你?”林巍捏住祝餘的下巴,“他喜歡的是你嗎?”
祝餘指尖發顫,偏頭打開林巍的手。
“誰不喜歡十七歲活蹦亂跳的小可愛啊?”林巍的手臂堵住祝餘去路,繼續道,“可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和那個時候還有哪裏是一樣的?你是原來那個祝餘嗎?他還喜歡你嗎?”
祝餘看著林巍,呼吸有些亂了。
“躲避是怕失望嗎?”林巍靠近問道,“是準備回到他的身邊繼續演戲?做那個人見人愛,活潑開朗的‘祝餘’?”
祝餘睫毛顫了顫,但是很快冷靜了下來:“林巍,你不應該用我告訴你的事情刺激我,你這樣很容易讓我的病情加重…”
“那不更好嗎?”林巍輕笑一聲,“嚴重到你看到他生理不適最好。”
他的話音剛落,被祝餘一把揪過衣領,反壓去了車前蓋。
“林巍,你救我一命,就算殺我也沒關係。但是你既然入了這一行,最基本的準則還是要遵守,以後要是讓我知道你利用這個身份…”
他氣勢洶洶說了一半,但是又中途停住了。
“你不會,”祝餘有些茫然地把林巍放開,“你又在激怒我。”
林巍啐了口血沫,靠在車上哈哈大笑:“這熱血正義感是怎麼回事?祝餘,你真是…好騙啊。”
祝餘閉上眼睛,懶得再聽這人胡言亂語。
林巍雖然整天吊兒郎當不著調,但是還是一個比較有原則的人。
不然祝餘也不至於跟一個爛人相處了這麼多年,現在還依舊沒看清他的本質。
“不過我是真對你有意思,”林巍笑夠了,再認真看向祝餘,“為了你我三年沒談戀愛,這還不能證明我的真心?”
祝餘瞥他一眼:“你的真心可真廉價。”
兜裏的手機震了震,祝餘打開來看是祝欽的電話。
快到中午了,祝欽打算去買點年貨回去。
“我爸來醫院接我,”祝餘掛了電話,抬腳走去電梯間,“你自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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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年祝欽一直都住在老家,說等祝餘工作地點定下來後再跟著過去住一段時間。
現在祝餘工作了快兩年,也在元洲買了房子,祝欽今天趕過來,就準備在元洲過年。
父子倆吃了頓飯,又一起逛街買了一大堆年貨回去。
祝餘在家整理了一半,六點還要回醫院上班。
臨出門前他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有把傅辭洲的事告訴祝欽。
這些年祝欽像是知道祝餘心裏放不下,也沒有像別的家長一樣催著人找對象。
時間能產生隔閡,自然也能拉近關係。
那些漫無止境的夜晚,支持著祝餘走下去的,還有這麼一個爸爸。
“什麼時候下班啊?”祝欽把祝餘送到門外。
“夜班,明早九點回來。”祝餘說。
祝欽點點頭:“路上慢點。”
樓道裏的感應燈時亮時滅,可家裏房門一直開著,照出一小片溫暖的橙光。
直到祝餘走進電梯,那片光都還沒熄。
“爸,”祝餘又把電梯按開,“關門。”
“哎,”祝欽的聲音從門邊裏傳來,“你走你的,我就關了。”
祝餘重新站進電梯裏,直到電梯門關,門才關上。
祝欽等在門口,等著他上的電梯。
晚上夜幕降臨,萬家燈火溫暖明亮。
祝餘回憶起自己的二十多年,發現也就今天感覺到了有家的滋味。
他轉了個身,後退著數了自家相應樓層。
現在也有人在家裏等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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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到醫院接手病患,祝餘先是悶頭寫了會兒病程記錄,直到有人敲門,這才停筆說了聲“請進”。
某某床的病人覺得不舒服,某某床的家屬覺得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