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勒盟的先鋒營騎兵率先從山道裏走了出來,在雁山腳下的空地上集結。

隨後,先鋒官從山道裏探出個頭來,確認無事發生後,才從洞口躍出,在軍陣之前站定。

沒了馬匹,草原騎兵就失去了優勢。

在先鋒官眼裏,中原人慣會使詐,於是他根本不敢鬆懈。

此刻的他身軀緊繃,手裏緊緊握著那把飲血的彎刀,仿佛隻有攥緊這把殺人利器,心裏才會有安全感。

借著夜色環視四周,枯草殘枝早就被厚重的積雪掩埋,大風呼嘯著刮過,沒能在眼前的空地上掀起任何動靜。

雪地反射出瑩白的微光,勉強能視物。他稍稍心安,抹了一把自己沾滿雪沫的大胡子,抬手打了幾個手勢。

先鋒營的兵士們便按照他的吩咐熄了火把,借著夜色往山外行軍,在雪地上踩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蕭淩風在枯草裏趴了半夜,手指都凍得僵住了,卻因為夜色靜謐不敢發出響動,連蜷縮一下手指活動活動指尖都做不到。幸好胃裏因酒液的灼燒而火熱滾燙,叫他不至於原地凍僵在雪地裏。

他轉了轉眼珠子,往不遠處看去。

那是蕭七和石頭所在的地方。

此刻,平整的雪地上鼓出兩個“雪包”,那兩個雪包趴在地上半點動靜都沒有,看著簡直就像是兩個尋常的土包了。

他挑了挑眉,眼神中流露出三分讚賞。

石頭一向穩重便也罷了,沒想到一向咋咋呼呼的蕭七,在埋伏人這件事上也能做到這麼沉得住氣。

正想著,蕭淩風耳朵動了動。

西勒盟的騎兵的動靜越來越近,眼看著就要走到靖北軍的埋伏圈。

靖北軍按兵不動,眾人屏住呼吸,隻等著這些人踩進他們的狩獵範圍。

借著敵人行軍聲響的遮掩,蕭淩風終於能活動一下手腕了。右手握緊又鬆開,僵化的手指漸漸回暖,靖北軍的戰神王爺緊緊抿唇,身軀逐漸繃緊,蓄勢待發。

三,二,一

埋伏在山腳下的靖北軍點燃引線,山石炸裂,發出雷鳴般的震響。大塊石頭轟隆隆從山上垮塌滾落,很快就將那隧道出口堵得嚴嚴實實。

得到訊號,靖北軍紛紛響應。

身上草皮被利落掀開,等待多時的靖北軍精銳手握長刀,趁著西勒盟騎兵反應不及迅速衝鋒,將那些亂作一團的西勒蠻子堵進了山坳裏。

頃刻間喊殺聲震天。

西勒盟騎兵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打了個措手不及。

連夜跋涉穿過山道急行軍,這些人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被靖北軍的人借著地勢包抄裝了口袋。此刻西勒盟的騎兵們滿軍嘩然,一片混亂,眼看著就要被靖北軍的衝鋒擊潰。

阿勒思彎刀出鞘,一腳踹翻因驚恐後退而堵在他身前的騎兵,大吼一聲:“慌什麼!迎敵!”

然而騎兵擅長馬上作戰,下了馬後,就算身材再高大魁梧,也不是靖北軍精銳步兵的對手。

靖北軍以逸待勞,又是先發製人,正是士氣最足的時候。此時三五人成陣,像無數把鋒銳的尖刀,狠狠紮進西勒蠻子中軍,將這些所謂的先鋒精銳衝得七零八落。

蕭淩風足尖輕點,直取西勒盟主將所在。他一身黑衣形如鬼魅,所過之處隻見寒冽的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