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漸深了,廊下的宮燈燭火已經悄然熄滅。
王府裏靜悄悄的,莊清月躺在床上,聽著窗外撲簌撲簌落雪的聲音,不知怎麼的有些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長安的話在他耳邊一遍遍響起:“王爺對您的心意肯定是頂頂好的……”
他將這話翻來覆去在舌尖品了一番,忽然嗤笑一聲,蒙上被子翻了個身。
翻身的動靜有些大,床榻下的長安驚醒,迷迷糊糊地爬起來重新幫他掖好被角。
“公子怎麼了,可是睡得不好?”
長安強睜著眼睛,嘟囔著小聲問了一句。
莊清月頓了頓:“沒事。”
窗外的風聲忽然變得大了起來,呼嘯著的夜風完完全全地蓋住了他的聲音。
“轟隆”一聲,像是什麼重物突然倒地了。
莊清月耳朵嗡鳴一聲,被這聲音震得有些呆愣。
還迷糊著的長安猛然抬頭看向房門的方向,也因此徹底清醒過來。
這一聲巨響像是個訊號一般,緊接著,喧嘩聲漸起,窗外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不遠處的正屋被敲得哐哐作響。
出事了,長安立刻反應過來。
“公子歇著,我出去看看。”
他快步過去打開房門,就見蕭淩風已經穿戴整齊出了門。他大跨步往院外走去,神情凝重,身後跟著同樣眉頭緊鎖的蕭七。
走了兩步,蕭淩風眼風掃過長安,於是腳步一頓看了過來:“照顧好他,這幾日莫出王府,等我回來。”
說完,頭也不回地出了院門。
蕭七緊跟其後,路過長安時隻來得及低聲撂下一句“緊急軍情”,便也匆匆跟著蕭淩風走了。
長安應了聲,再抬頭時,視野裏隻剩下了蕭淩風背影。
隻見他步履如飛,行動間玄色披風如墨一般翻滾著,夜色深重,翻飛的袍角卻又在白雪映出的微弱天光下閃出金色的暗光。
“怎麼了?”一道清冷的聲音帶著疑惑響起。
長安一回頭,就見莊清月倚在門邊,目光往院子裏打量著。
院中一棵矮鬆被風刮得塌倒,枝幹橫亙在主院當中,還沒過多大會兒,此刻就已經積上了一層厚厚的白雪。
見莊清月連件厚實衣服也不披就這麼出來了,長安的心頓時提了起來,三兩步跑過去將人扶進屋子裏躺下。
就這麼一會兒,莊清月就被凍得打了個噴嚏,鼻尖通紅。
長安重新燒旺了炭火,才終於放下來心來開口解釋:“說是有緊急軍情,王爺方才急匆匆地就走了。”
他透過窗戶的縫隙看向那棵幾乎被雪掩埋的矮鬆斷枝,一臉愁容:“風雪這樣大,可千萬別真的打仗啊!”
莊清月倚在床頭,聞言垂著眼睛將腦子裏的訊息迅速篩過一遍。
屋子裏重新暖和了起來,長安見莊清月沒再說話,便以為他睡著了。此時他心裏裝著擔憂,已經沒辦法重新入睡,便想著拿個藥爐子幫莊清月把藥煎上。
才剛起身,就聽見身後的莊清月輕聲開了口:“別擔心。”
長安詫異回頭。
莊清月直直看向他,眼神裏帶著十分的篤定:“你家王爺運籌帷幄,一定早就有所布置,無論這仗怎麼打,他都不會輸的。”
如果輸了,那就不是戰神王爺蕭淩風了,也就不配做他的對手。
出城的路上,蕭淩風一馬當先,蕭七和石頭緊隨其後,三人帶著八名親衛兵往雁山校場飛馳而去。
先前靖北軍的傳令兵來報,西沙十二盟的巴圖盟忽然發兵,率領五千輕騎兵越過邊境直衝靖北軍防線。
甫一聽聞這個消息,蕭淩風還有些驚詫。原書裏隻說西沙十二盟穿過雁山山腹奇兵突襲,卻沒說還有巴圖盟輕騎兵進犯的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