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爺?”方伊池來不及拒絕,賀六爺就直接扔了條黃魚在他懷裏。
方伊池“啊”的一聲叫出來:“使不得!”
“我摸你的手值不上這個價?”賀六爺不愛聽他拒絕,琢磨著怎麼讓他安安生生地收下金條,隨口道,“收著吧,指不定以後還會去飯店呢。”
方伊池從沒見過這麼足份兒的金條,拿也不是,扔也不是,最後幹脆跟油紙包擱一起抱在了懷裏:“六爺,您還會去飯店?”
“我不要吃飯啊?”
“……也是。”他嘴角繃不住露出一絲笑意,“那到時候您一定要找我。”
賀六爺心想:我不找你找誰?
但嘴上回答得還是比較含蓄:“行,我去看看你的傷到底好得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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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六爺還說什麼了沒?”阿清聽到這兒,見方伊池盯著鏡子發呆,急得直跺腳。
他恍恍惚惚拿起一盒鵝蛋粉,往臉上撲。
阿清更急了,撲過去搶他手裏的粉:“你都這麼好看了,塗什麼?”
“……你倒是說說啊,六爺還說了什麼?”
“沒了。”方伊池回過神,就著從窗戶紙透進來的光捏起細細的筆,一手微微使力按住眼尾,一手執筆,手腕輕輕一抖,眼尾的鉤就飛起來了,映著光,像抹燃燒的殘陽。
“啊,這就沒了?”阿清坐在一旁快被他氣死了,“你就沒貼上去?”
方伊池手一抖,殘陽成了火燒雲,他羞惱道:“貼什麼?人家是正經人家的老爺。”
“我呸。”阿清見他畫完,搶了筆在自己眼尾點了顆小小的紅痣,“正經人家的老爺就不娶妻納妾了?”
“我看你就是傻!”
“你知不知道跟了六爺,後半輩子就算是滿大街亂敗,也有花不完的錢!”
方伊池原本心思還挺亂的,愣是被阿清逗樂了:“要真這麼好,你怎麼不去貼啊?”
阿清啐他一口:“我倒是想貼啊,沒您那個機會。”
“德行。”
“甭說我。”阿清念叨夠了,湊到方伊池身旁,“六爺長得怎麼樣?”
他被問得愣住,第一反應是賀六爺身上好聞的煙草香和淡淡的檸檬味,繼而才是緊繃的側臉和深邃的眉眼。
“挺……挺俊的。”
“什麼叫挺俊?”阿清翻了個白眼,“說了跟沒說一樣。要我評價啊……那叫隔著老遠看都腿軟的俊!”
他瞬間笑倒在桌上,隱約聽見院裏有人急匆匆地跑來。
“哥幾個鬧什麼呢?”轉眼門就被人推開,飯店的經理瞪著他們搖頭,“把麵紗戴上,出去照顧客人。”
“好嘞。”阿清頭也不抬地應了,還在對著鏡子擠眼尾剛點上去的痣,“今兒好像有點畫歪了。”
“不打緊。”方伊池戴上麵紗,遮住臉頰上的手印。
這是飯店經理想出來的招數,既能讓他正常工作,又能讓客人們體驗到新鮮感,算是個兩全其美的招。
阿清也戴上麵紗,倚在床邊打哈欠。他沒睡飽,懶洋洋地伸胳膊:“別打岔,快告訴我,後來六爺來過沒?”
方伊池邁出房間的腿頓了頓,仿佛嫌棄外麵的風冷,又縮回來:“你說呢?”
“沒瞧見啊。”
“那不就得了?”他說不上來心裏湧動的是失望還是坦然,隻道,“要是我明知道賀家人是什麼樣的,還抱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心,才是真傻!”
正說著呢,經理竟然又跑回來了,一見方伊池眼睛就亮了:“小祖宗哎,您還擱這兒磨蹭呢?六爺來咯!”
話音剛落,阿清在方伊池身後撲哧一聲笑了:“得了鳳凰,你的梧桐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