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章 張太後憤怒廢蓮房 於巡撫談笑定疑案(3 / 3)

這樣一來,把個王禦史急壞了,忙著去托人設法,四處走門路要想把案子翻過來,偏是那巡撫李家珍硬要做清官,任憑誰來求情說項,他一概拒絕著,說是照律判斷。王禦史急得沒法,隻得免了冠服穿著罪衣罪裙去告禦狀。宣宗皇帝批交刑部複審,刑部尚書呂毅當即親提王賓和琴姑訊問,那琴姑見了王賓就是涕泣痛罵,把個王賓罵得無可分辯。呂毅細看王賓,文弱得和處女一般,諒他決不是殺人的凶犯,要待推翻原案,一時又捉不到正凶。

況呂毅和王禦史素來莫逆,似乎關著一層嫌疑在裏麵,越發不好說話了。第二天呂毅入奏,說案中不無疑點,須另派正直的大臣勘訊。宣宗皇帝聽了,忽然想起了山西巡撫於謙,聞他善於折獄,人民稱他作於神明,這時正進京陛見,還沒有出京,於是宣宗皇帝下諭,令於謙去承審這件案子,限日訊明回奏,於謙接到了諭旨,就假著刑部大堂,提訊人犯。第一個先把王賓提上去,問他結識琴姑的原因。王賓供說並不認識琴姑,隻有一天在卞醫生門前走過,瞧見一個少女和中年婦人立著,自己匆匆經過,也不曾交談,卻不知怎樣的會攀到自己身上。於謙聽說,令王賓退去,又帶上琴姑來,於謙拍案怒道:“你供認識王公子,王公子說並沒有和你交談過,當日他經過你門前,旁邊立著的中年婦女又是誰?”

琴姑見問,知道隱瞞不過,隻得說出王寡婦來。於謙便簽提王寡婦到案,故意說道:“卞氏供和王公子成奸,是你從中牽引的,可是這事嗎?”王寡婦忙呼冤道:“這丫頭自己想人家的男子,我不過同她說幾句玩話,她卻當真生起病來了,後來的事實在並不知情。”於謙見案已有頭緒,又提琴姑問道:“那天夜裏王公子叩門進來,脫去你的繡鞋,你那時麵貌可曾瞧清楚?”琴姑回說:“隻聽得他自稱王公子,至於麵貌在黑暗中都沒有看明白。”於謙拍案道:“這先是一個大疑竇了。”當下又提王寡婦問道:“你和卞氏說笑後,可對第二個人講過?”王寡婦說沒有,於謙喝叫夾起手指來,王寡婦熬痛不住,供出曾和嬌夫胡秀才說過,於謙又提那胡秀才到案,當堂喝道:“王氏供你去調戲卞氏,殺了卞醫生,可老實招來!”胡秀才聽說,嚇得麵如土色,料來抵頓不去,把冒認王公子脫了琴姑的繡鞋一一說了出來,但不承認殺卞醫生。於謙見胡秀才溫文爾雅,想來也不見得殺人,因間他脫了繡鞋是放在什麼地方的。胡秀才回說當時到王寡婦家叩門,似還在袖裏,後來才知失落,忙去尋覓,大約是落在門前,必被人拾去了,所以終找尋不著。

於謙聽了,知道殺人是別有其人,當下把王賓釋放,一麵又提王寡婦問道:“你除了結識胡秀才之外,尚有何人?”王寡婦供和胡秀才幼年相識,自丈夫死後,實不曾結識過別人。於謙笑道:“我看你也決不是個貞節的人,難道連口頭勾搭的人也沒有嗎?”王寡婦想了想道:“隻有村中的無賴顧九、徐老五、王七等曾逗引過自己,當時都把他們拒絕。”於謙叫把顧九、徐老五、王七等三人傳來,哄著他們道:“夜裏夢神告我,凶犯不出你等三人,現將你們去囚在暗室裏,誰是凶身,神靈會到背上來寫朱文的。”說著命擁三人到了暗室,過了一會,把顧九等三人牽出,於謙指著徐老五笑道:“這才是殺人的正凶呢!”

原來於謙令差役在暗室的壁上滿塗著煤炭,那徐老五心虛,怕神靈真在他的背上寫字,所以狠命地把背去靠在壁上,沾染了一背心的煙煤。王七和顧九卻心頭無事,袒著背去麵壁立著,背上不曾沾染什麼。於謙從這個上瞧出了真偽,便釋了顧九、王七,喝令把徐老五上起刑架來,老五忍不了疼痛,隻得將當日拾著繡鞋後,想去調戲琴姑,誤入卞醫生的房裏,因被追得急了,才奪刀殺死了卞醫生的經過從實講了一遍。於謙道:“你怎樣會拾得繡鞋?

怎樣起意想到卞醫生的女兒?”徐老五又把挑逗王寡婦被她拒絕,心裏懷恨,那天晚上想去捉奸,卻在地上拾到了繡鞋,又聽得胡秀才正和王寡婦講那冒了王公子調戲琴姑的事,平日素來知道琴姑的美麗,以是起意前去。於謙錄了口供,把徐老五收了監,就提起筆來書著判詞道胡生隻緣兩小無猜,遂野鶩如家雞之戀。為因一言有漏,致得隴興望蜀之心。幸而聽病燕之嬌啼,猶為玉惜,憐弱柳之憔悴,未似鶯狂。而釋麼鳳於羅中,尚有文人之意,乃劫香盟襪底,寧非無賴之龍?蝴蝶過牆,隔空有耳。蓮花卸瓣,墮地無蹤,假中之假以生,冤外之冤誰信?是宜稍寬答撲,賜以額外之恩;姑降青衣,開彼自新之路。徐老五魄奪自天,魂攝於地,浪乘搓木,直入廣寒之宮;徑泛漁舟,錯認桃源之路。遂使情火熄焰,欲海生波,刀橫直前,投鼠無他顧之意;寇窮安往,急兔生反噬之心。風流道,乃生此惡魔;溫柔鄉,何有此鬼蛾,即斷首領,以快人心,琴姑身雖未字,年已及筍;為因一線纏縈,致使群魔交至。鹹葵自守,幸白璧之無站;縲絏苦爭,喜錦襲之可覆。嘉其入門之拒,猶潔白之情人。遂其擲果之心,亦風流之雅事。仰彼邑令,作爾冰人。冤哉王生,宜其家室。王鼇片言相戲,泄漏春光,雖未為兩性之情牽,姑與以三分之薄懲。此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