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碳木的作用除了讓自己周圍的薪木做出應有的貢獻的同時,也必須得一同貢獻。
在一切都順如高山流水一般的情形下,黑子如碳木一般,也奉獻了自己。
當黑子跪於方祖賢麵前,豎指立誓願追隨方祖賢時,場中兩百餘號人,唯有花道水一人在旁冷笑不已。
方祖賢麵上含笑地扶起黑子,他很滿意黑子的這種態度,更滿意黑子已經成功地激起了花道水心中的不痛快情緒。
他心裏很清楚花道水的為人,在所有的人當然,花道水是最為讓他忌憚的。所以,當他聽說巧遇的那人是黑子時,方祖賢立即想到了一個牽製花道水的法子。
這個法子其實就是一個人,而這個人就是黑子,很明顯,黑子是這所有人當中,最為了解花道水的一個人。
當然,黑子幾乎知悉花道水的一切,這並不能讓方祖賢如此禮待黑子。他如此禮待黑子,是因為知道黑子在三個月以前對花道水產生了較大的不滿。
黑子雖然看起來老實本份的如同地裏頭的一個莊稼人,可是,能被精明且城府極深的花道水倚重多年的人物,豈會是表麵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看著黑子老實的臉麵上,憨直的眉毛下,那雙時而閃過尋常人難以捉摸的目光的眼睛,方祖賢知道黑子這人也是一個城府較深的人。
方祖賢更察覺到,黑子的目光從花道水身上掠過時,兩眉之間微微蹙起了一絲絲的豎直皺紋。
也就在這一刹那,方祖賢的眉頭登時一揚,他明白,黑子對當初花道水的安排頗為不滿。
花道水是一個隻顧大局的人,當初為了擺脫或者說為了分散鐵鷹軍的視線,特地讓黑子帶著駝隊回返。
從黑子的神色當中,方祖賢捕捉到了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黑子一定在回返的途中遇到了某些人,這些人雖然沒有致黑子等人於死命,但是也逼迫其答應了一些他不想卻不能不答應的事。
正因為如此,黑子對花道水當初的安排極為失望。而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失望後,自然而然會產生不滿甚至怨恨之心。
方祖賢與黑子有一句沒一句的寒喧了一番之後,人馬再次啟行。
從見到黑子,到與黑子同行向前,花道自始至終不曾上前跟黑子說過一句話。黑子也更是如此,除了冷冷淡淡地瞥過花道水幾眼外,竟不曾主動上前與自己的老主人問過半個安請過半個好,如同初次相見的陌生人一般。
這種情狀是方祖賢最樂意見到的,也是他有意無意間隔然而成的。
花道水是他的結義大哥,也是眾人之中唯一有資格壓迫於他的人。他可不想讓花道水與黑子把臂言好,一旦黑子與花道水言好如初,那麼,花道水就會再多了一份與自己對抗的力量。
方祖賢也意識到,自己目前還隻是聚攏了人馬,並未完全收服眾人之心,所以,他可不想在這等時候讓自己的班底內部存在一股自己不能完全掌控的力量。
也在此時,他似乎也隱隱明白了白影所送的這份大禮的意圖。
扶起黑子後,親切地問候一番後,才將話題轉正:“黑子,你們怎麼會在此處?”
黑子將自己來到此處的經過道了出來,未了,又再次說道:“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何,總之若是照其他路線行走,都會被拒於城關之外,唯有沿著這條路線行走才行得通,而且,一路上所過的每個城關,都對我們似若未見一般,連入城過關的路引與關稅都不曾問過半句。”
“竟然是這樣?”方祖賢聽了,眉頭緊蹙,拇指不經意間又沿著臉龐滑至下頜,輕輕地扣擊著下巴。他忽地感覺到自己有些迷惘了,原本覺得已隱隱觸及到白影為何會送自己這份大禮,可現在聽黑子這麼一說,原本隱隱抓住的一些訊息如同泡沫一般,突然間幻破。
方祖賢凝眉看了黑子一眼,瞬即眉間平整如鏡,放聲一笑,道:“如果事情真是你所說的這般,那麼我們的前行路線得再稍作變動了。”
方祖賢邊說邊用眼角的餘光緊緊鎖定黑子的臉龐。
果然,黑子聽得方祖賢這麼一說,臉上微微變色,一怔之後立即恢複正常,卻沒再說話。
方祖賢見了黑子微變的神情,心中登時冷冷一笑,更是肯定了黑子的異常之態。然而,他卻不得不佩服黑子的鎮靜。
他之所以當眾拋出改變行程路線的言語,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為了試探黑子的反應。但是黑子雖然麵上略略顯現過異常神色後,便立即回複過來,並對此事保持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