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祖賢對黑子的佩服,不止是他的神色變快之快,更重要的是其心智之高。試想,如果黑子對此事開了口,無論他是讚成還是反對,都會與場中某些人的意見相左,由此而引起某些人的反感。
方祖賢再次深深地看了黑子一眼,他本來以為花道水的城府是眾人中最為深沉的了,沒料到這黑子也是如此深藏不露,竟然並不遜色於其曾經的主人花道水多少。
見眾人都沒有反對改變行進路線,方祖賢笑道:“若是無人反對,那大夥都休息一個時辰,一個時辰之後便再行趕路,希望十日之內趕到固原。”
說完,獨自步出眾人所形成的圈子,隨即又朝喬亮與花道水點了點頭,示意兩人借步說話。
領著喬亮與花道水再行出數十步,道:“喬亮,你繼續領著你底下的人馬探路,不過,得用心些,有人可能會在途中使絆子。”
喬亮身形雖瘦,人卻精靈,當下連連點頭道:“我明白,你放心就是,我會留意的,會讓對方沒機會下手的。”
喬亮離去後,方祖賢便不再言語。
花道水忍不住問道:“你也懷疑黑子所言並不真?”
“我記得黑子以前並不擅於言談。”方祖賢反問道:“以你對黑子的了解,他以前可曾像今日這般遇事不驚不動,無喜無憂?”
“我不得不承認,我看走眼了。”花道水明白方祖賢的意思,苦笑道:“我一向自負眼睛毒辣,卻沒想到竟沒看透一個跟隨了我近十年的下人。”
方祖賢聞言,心中驀地一動,問道:“他跟隨了你近十年?你能不能說說你當初是怎麼認識並收其於臂肘之下的?”
“你是說……”花道水的眉間頓時凝成一個川字,但瞬間揚展開來,兩眼驟然一亮:“聽你這麼一說,如今再細細一想,當初與他的相遇確實是巧得有些詭異了。”
方祖賢叩擊下巴的手指聞方一頓,看向花道水,沒有接腔。
“當年我是第二次出行西域,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應該是我回轉時才遇到的。”花道水以指戳眉,輕輕地按揉著:“他當時被一群人追打,逃跑時一頭撞於我的坐騎上。我當時見他可憐,便喝止住追打他的人,並自掏十餘銀子為其還債。”
“然後你便當場將其收於座下?”方祖賢接口道。
“那倒沒有。”花道水笑道:“我們商隊豈會那麼輕易地將一個不知根底的人收留進來?”
“那他是如何進入你的商隊,並成為你最得力的下手?”
花道水仿佛墜入了往事之中:“當初,我替他還了債打發那些追打他的人走了之後,又給了他些許銀錢,讓他離去。可是,他卻一直一言不語地跟在我的商隊之後,問他為何如此,他卻隻是搖頭不語。如此十餘日,他依然遠遠地跟在商隊後頭,我於心不忍,便讓他入了商隊。”
“他當時有沒有腳力代步?”方祖賢突然對這個黑子生起了極濃的興趣。
“沒有,全然是徒步而行。”
方祖賢兩眼輕輕眯起:“一個步行跟隨於商隊之後,又是在大漠中十餘日不綴,這個人的毅力果然非同一般呐。”
花道水點頭讚同:“當初我隻以為此人心誌過人,如今看來,此人若是另有所圖的話,其所圖定然非小。”
聽得花道水這麼一說,方祖賢猛然想起一事來,心中悚然一驚,渾身一顫,沉聲問道:“大哥,你當初與李三哥出行沙州的途中,可否跟人說過起過另有使命?”
“此事除了我與李秋之外,連七小姐都不知曉,我又豈會讓除我二人之外的人知悉此事。”說著,花道水驀然一驚,吃驚地看著方祖賢,道:“你是說……”
方祖賢肅臉沉首。
花道水又啊地一聲,道:“我想起來了,我們此次剛出行到白夏國境地時,黑子曾問過我一句話,難道他真的是在探聽我的口風與意圖?”
“什麼話?”方祖賢雙眼一亮,知道事情即將出現一個較為明確的答案了。
“那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整天隻覺得渾身乏力,頭腦暈沉得不行。”花道水邊說,眉頭的川字再次深刻眉心,似乎也感覺到自己當時的狀況有些異常,緩緩說道:“夜間休息時,黑子為了煎了一碗藥送了過來,並問我為何一入白夏國便不去其他城鎮部落行商,而是急匆匆地直奔沙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