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工作人員就這樣不明不白地給廢掉了,皇帝極為生氣,後果極為嚴重,他下令處死負有主要領導責任的太守劉瓚。王允為劉瓚送喪至平原並為其守喪。
三年後,王允返回工作崗位。剛到任不久,他就得罪了領導。原來,一個叫路佛的混混十分向往公務員的崗位,他通過拉關係、走後門向太守王球謀到了一份後備補缺的差事。還沒等到轉正,卻殺出一個攪局的人要壞他的好事。這個壞人好事、愛管閑事的家夥就是王允。
王允跑到太守那裏,一番傳統美德、反腐倡廉的大道理講下來,說得太守大人理屈詞窮、啞口無言。理屈了,詞窮了,但並不等於口服心服——老子好不容易才搞一次潛規則,得點兒外快,難道就讓你一個手下人給攪黃了?太守不再和他廢話,索性把他打發進監獄,準備擇個黃道吉日放他的血——你讓我死難受,我就讓你難受死;你斷我的財路,我就要你的命!在官場上,你可以得罪原則,得罪群眾,得罪法律,甚至可以得罪天王老子,但千萬不能得罪上司,否則,小命不保。就在這關鍵時刻,王允上司的上司——並州刺史鄧盛出手了。
前麵說過,漢末實際上實行的是州、郡(國)、縣三級管理體係,州牧或刺史是地方上權力最大的官員,州裏的事務,無論大小,統統歸他管,而太守自然也是他的手下。鄧盛早就知道王允的大名,聽說這匹千裏馬就要被人廢掉,便親自來要人,而且還安排王允到州裏做自己的副手(別駕從事)。因禍得福,王允這回發達了。而倒黴蛋路佛卻被徹底打入冷宮,看來這輩子他是永遠與公務員無緣了。
由於州領導親自解救,王允自然成為輿論矚目的焦點,身價頓時倍增。等到了黃巾起義爆發時,他更是直接躍升為豫州刺史。雖然王允當了地方大員,但當時去豫州當刺史卻不見得是什麼好事,因為豫州是黃巾軍活動的重災區,如果沒兩把刷子的話,被他們生擒活捉、抽筋剝皮也不是不可能,但他的運氣是很好的,因為和他並肩戰鬥是當時的兩位名將——皇甫嵩與朱俊。有這兩位牛人幫忙,取勝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所以,上任不久,他就上交了一份不錯的成績單:與名將皇甫嵩、朱俊一起受降敵軍數十萬。如此顯赫戰功,該走好運了。
事實上,王允的確開始走運了,但他這次走的是背運,還比較極端——進監獄,幾進幾出,榮幸地成為監獄的常客。之所以和監獄如此有緣,還是因為他喜歡得罪人。而這次他立功不受獎,反倒坐牢,隻因為他這次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張讓。
張讓可是糞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他老人家的名聲,全國人民如雷貫耳,沒三頭六臂,誰敢惹啊。但沒有三頭六臂的王允決心碰碰這塊硬石頭,他這麼做也不是一時衝動,而是源於一封書信。原來,在受降過程中,細心的王允從農民軍中搜查到一封張讓的門客給黃巾軍的信。明眼人一看便知,那是張讓授意幹的,他想腳踏兩隻船。
敏感時期的敏感書信被敏感的人看到,那意味著什麼?與黃巾軍通信,就相當於謀逆,皇帝雖然糊塗,但對這類事關自己位置的問題是從不心慈手軟的,莫說是皇帝的秘書、皇帝的幹爹,就是他的親爹,也統統不認的。
可能是欺負權貴上癮了,王允決定狗拿耗子,管管閑事。漢靈帝聽取了王允的彙報後,也十分震驚,沒想到自己的“爹”居然和黃巾軍眉來眼去。他立即召見張讓進宮,準備問個明白。張讓得知皇帝召見,知道大事不好。不過,這隻老狐狸的腦子反應極快,嘴上的功夫也很了得,三言兩語就撇清了此事與自己的關係。
張讓有驚無險躲過一劫,自然得好好“感謝”王允一番。王允雖是刺史,論權力大體相當於現在的省長,按說官職也不小了,但在張讓麵前,也就是個芝麻大的官,張讓想對付他隻是舉手之勞。於是,第二年,沒經過任何組織程序,張讓就直接把王允逮捕入獄。但人算不如天算,王允牢飯還沒吃幾天,就奇跡般地出獄了。倒不是張讓良心發現了,而是王允的運氣實在太好,遇到朝廷大赦天下。王允重新上崗,而且依然是當刺史。
對王允而言,幸福就像毛毛雨,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怎麼也抓不住。短短十來天,估計王允還沒有來得及去新單位正式報到上班,司法部(廷尉)就有幾個人來熱情地請他“喝茶”,而且人家的服務還異常周到,連“專車”都為他備好了。王允無奈,隻得收拾行裝再次入獄,來了個二進宮(其實是第三次)。不用說,這自然還是張讓搗的鬼。王允能再次光榮入獄,說明張讓對他印象很深刻。張讓的如意算盤是等王允把事情交代完,就把他拉出去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