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還命令司隸校尉劉囂將所有官員與百姓中兒女不孝順父母、弟弟不尊敬兄長、臣屬不忠於長官以及不清廉的官吏進行登記造冊。對於上了黑名單的這些人,他解決問題的方式不是進行心理輔導、進學習班,也不是罰款、拘留,而是一律處死。因為人死了就不會犯錯了,而他們的財物也由官府代為保管了。這種搞法,既深刻地教育了群眾,又創了收,何樂不為?
當然,要指望手下那些人老老實實地執行這種政策是肯定不可能的。平時有仇的正愁找不到方法報仇呢,現在好了,政府給自己報仇的機會,不用是傻蛋。於是你告我,我告你,你咬我,我咬你的事情層出不窮,含冤而死的人數不勝數。
在這種恐怖氣氛下,百姓終日惶恐不安,在路上相遇時,莫說談論時事,就是打聲招呼、拉個家常都得小心,生怕被人以誹謗領導的罪名抓起來。
董卓進京的時候是一匹狼,現在,他已經不是狼,而是一個麵目猙獰的惡魔。誰能幹掉魔鬼?皇帝不能,諸侯不能,老百姓更不能。世界一片黑暗,終究還是有勇敢者現身的,這位勇士的名字叫王允。
王允(137—192),字子師,太原祁縣(今山西祁縣)人。他是漢獻帝時期的司徒、尚書令。王允雖然一直擔任著文職,但他是個文武全才,曾經親自帶兵上陣,是有點兒膽識的。雖然王允的實權不大,但能爬上如此高位,說明董卓對他還是極其信任的。但可惜的是,王允卻把董卓當敵人。而曆史一次次告訴我們,堡壘是最容易從內部攻破的,自己人對自己人打黑槍,往往防不勝防,成功率極高。
王允出生在並州的名門望族之家,但他卻沒有染上紈絝子弟的種種惡習,相反,他本人學習十分認真、刻苦,是棵好苗子。另外,他的業餘愛好也值得一提,就是練武。
雖然王允家境不錯,學問又好,而且是德、智、體、美全麵發展,但他還需要一樣東西——名氣。在東漢,要想當官,除了要有門第、學問,還要有名氣。名氣越大,前途越光明。所以,深謀遠慮的長輩們並沒有放鬆對他的管理,常常帶著他混跡官場,積累人脈資源,為他日後的前途鋪路搭橋。
但想要名氣也是要靠運氣的。這不,運氣說來就來。一次,王允的家中來了一位神秘的客人,正是這位客人的到訪,讓王允聲名鵲起。這位客人名叫郭泰,字林宗,太原介休(今山西介休)人。他不僅是東漢著名的學者、思想家及教育家,而且是著名的太學生領袖,人稱“有道先生”,與春秋時晉國的介子推以及宋朝宰相文彥博合稱“介休三賢”。在當時,如果這樣的泰鬥級人物肯為你說句好話,就相當於為你打了免費的求職廣告,但郭泰是一個十分有原則的人,要得到他的稱讚是很不容易的。
郭泰原本是來拜訪王允的父親的,王允父親恰好不在,王允便以主人的身份招待郭泰。經過一番接觸了解、詳細考察,郭泰對這位少年老成的富家公子印象極佳,毫不吝惜自己的讚美之詞:“王生一日千裏,王佐之才也。”所謂的王佐之才,就是說王允是當宰相的材料。王允能得如此好評,想不出名都難。從此,並州士人便習慣稱王允為“一日千裏,王佐之才”。
事實證明,郭泰的這句話是很準的,王允的確爬到了類似於宰相的位置(司徒、錄尚書事),但這句話的水分也是很重的,王允雖然當了宰相,卻沒有宰相的肚量,沒有輔佐好君王。
前麵說過,評議人物其實就是包裝人物的過程,這和包裝商品是一回事,過度包裝的後果都是很嚴重的。比如說,王允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是個忠臣,是個舍身炸碉堡的勇士,但他並不是一個合格的政治家,政治家必備的要素是圓滑,而他沒有。
人隻要一出名,什麼好事都跟著來。十九歲那年,正是當今的多數青年還在為高考埋頭苦讀的時候,王允已經成功實現就業,成為一名光榮的國家公務員,端起了金飯碗。金飯碗雖然誘人,但也不是那麼好端的,王允剛剛步入官場,就遇到一件棘手的事情。嚴格地說,這件事還是他自找的。
當時,黨人和宦官兩派戰鬥正酣,而在晉陽縣的地盤,就有一個叫趙津的貪官。這個人很貪,也很壞,包括太守劉瓚在內的廣大群眾都很痛恨他,但對他似乎都沒什麼好辦法,因為他是皇帝(漢桓帝)身邊的人——小黃門。
雖然趙津隻是皇帝身邊的跑腿,但在老百姓麵前卻可以裝大爺。這種人是不好惹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對他不用太認真。盡管王允初入官場,卻有一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狠勁兒,在領導的支持下,硬是頂著壓力把趙津給殺了。